一对临时夫妻的恩爱震惊了宣成殿的所有人,但当着皇帝的面,谁也不敢稍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只当作没看见。
忽听斜对面下方一阵骚动,有女子的尖叫声……
怎么了?皇帝闲闲问了一句。
一个小内监跪下回话:“启禀陛下,是祁王妃昏过去了。”
所有人看着勇,看着他怎么摆平此事,可勇依旧和锦之宫紧紧站在一起,没有过问的意思。
显然,他不想在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被打扰,再说那个妒妇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装可怜,因为她平时在府里和姬妾们斗起来像一只母老虎。
“哦,为什么呢?”
皇帝根本就没看勇,他问的是阴山。因为祁王妃是他的女儿。
阴山一张圆脸尴尬又焦急,一头汗又哗!地冒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回陛下的话,许是因为这几天热的异常,她怀着身孕,体虚气弱。”
“那你安排妥了再来。”
“是,陛下!”
阴山拖着肥墩墩的身体答应着去了。
之后,皇帝坐在龙椅上,众人才躬身落座,一个老国公给皇帝敬献稀世珍品夜光杯,共四件,雕刻福禄寿禧纹样,它们在漆黑的夜里,会散发出淡绿色的莹彩。
趁此机会,郝通过来走到贤妃身边,在耳边轻轻了一句:“您的孙子没了……”
啊!
贤妃吓了一跳,手帕捂着嘴,颤抖着说:“别!别告诉陛下!”
“那是当然,这么败兴的事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咱们全玩完!”
郝通虽然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话,但刚才那种骤见阴血的不详的预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牢牢慑住了他的心。
虽然内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祁王妃留下一大滩污迹撤换掉了,真是,可惜了那么贵重的宣花地毯!
欢快的奏乐响起,人们又开始打算享受宴会。
他们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本领。
伴君如伴虎,哪一次的宴会上还不赐死几个人?
那些六局的尚宫们你们下管的二十四司有一个出错的你们掂量掂量。
那些奏乐的梨园乐师们你们要是错一个音律看看,那些端茶倒酒传菜安箸的宫人们你们打碎一个琥珀杯试试,那些朝臣们应和做答时触了禁忌,你们就摸摸头还在不在。
那些内廷的嫔妃女官们露出一丝怨怼嫉妒之色,你们胡噜胡噜你们的脑袋搬没搬家……
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按照尚仪宫的司赞指引按排位坐好了。
皇帝仍在六层台阶上,高高在上,他暂时做了孤家寡人,因为左手空着,那是皇后的位置,
皇帝身后是一道黄色水晶珠帘,帘子的那一端一一个精致的内厅,坐的是嫔妃们,有贤妃,良妃,淑妃,柔妃和孔昭媛,阴婉仪带着几个女内官并几个皇族的诰命夫人,其他的后宫是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这段没有皇后的日子,为了不失礼,贤妃通常被请出来坐在皇帝右侧相陪。
三层一下,是亲王国公们的位置,分左右两排,他们都是皇帝的叔伯辈,满头白发,年轻一些的有皇帝的兄长豫王,他是当年文宗帝的嫡长子,因为天生残疾,是个瘸子,因此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利。
这些人位崇无权,个个都在养老。
左边位置第一空着,那是太子之位,可太子被废,这个位置就成了一块肥肉。
之后是祁王和凉王,寿王还太小没来,锦之宫作为乌鹊公主,身份特殊,被允许坐在了尊的身边。
右边第一空着,那是齐王阴山的位置,
他之下才是魏王脱脱颜飞。
不同于脱脱颜飞,阴山的这个亲王封号是世袭罔替,
他们阴氏一族的祖先,曾经跟着西圣祖大将军一起出生入死,打下这一片江山,从战场上把主人从死人堆里背回去,又随主人东山再起,这样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就是国之重器。
及到金凉立国,西圣祖将军坐稳了江山,放马南山。他又主动交回兵权,做一个逍遥王爷。总之他不像别的元老那样死攥着兵权不撒手,落得遭皇帝猜忌,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悄悄铲除。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以退为进。
有了识时务的祖先,开了个好头,因此阴氏一族得以发扬光大,人才辈出,在朝里世代公卿,最重要的是出了不少皇后。
当年皇帝能顺利登基,就是因为他娶了比自己大三岁的阴皇后。
只这一朝,阴皇后就在后位上做了二十四年,直到病死。
而阴山比姐姐更早侍奉在皇帝身边,他六岁进宫给皇子们做伴读,当时皇帝是五皇子,虽和阴山同岁,却因为被母亲东城婕妤溺惯,瘦弱胆小,胖乎乎的他在上书斋里不知道替皇帝挨了多少打,所以这年少的总角之情绝非外人能够理解。
甚或郝通,在皇帝身边三十年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也使皇帝一刻难离。
两大权贵熏天的态势下,可想而知,当年脱脱颜飞以一届优伶慢慢坐到如今魏王领崇政使,是多么艰难的跋涉。
三层台阶再下的平地上,就是大殿的主体,座位泱泱八百计,千人盛宴,外戚朝臣使者坐的满满当当。
宽敞的大殿,不说穿梭其中的百名内监宫女,光是美酒美味佳肴,就把空间撑爆了。肴馔之盛,令人咋舌。琼浆满注琉璃盏,玉液浓斟夜光杯。
宫中摆宴,令所有人馋涎欲滴的是河豚脍,皇帝从几百个名膳师里挑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