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等到伍立文父子回家。
还没等柳氏笑着迎上去,就见他们父子的脸色不对,志学更是气得面红耳赤的,握紧着拳头,一副要跟谁去拼命的架式。
柳氏收起笑,问:“回来了?志学,你这是跟谁生气呢?”
志学刚一张嘴,志勤就瞪了他一眼,志学闭上嘴,气得扭过头去。
李强来报,说是张捕头来了。
柳氏看伍立文不说话,便对李强吩咐:“请张捕头进来。”
来的人正是张捕头,一头的汗,看到伍立文,冲他拱拱手道:“伍老爷,我,唉,一个错眼,你们就走了,我是来送文告的。”张捕头接了宣读知府文大人亲自批的文告的差事,本就苦不堪言,在县衙门口碰到伍立文父子,本想着跟他们一说后,便把文告给他们,他也就省了来伍家宣读的事,没想到,伍立文听了后,一气之下甩手就走了,害他还不得不再追着跑一趟。这下子,他也不能和伍立文称兄道弟的,便就敬称伍立文为“伍老爷”。
张捕头也理解考试对读书人的重要,尤其伍家父子和他的关系非常不错,他和伍立文称兄道弟的,以前是伍立文在攀着他,而如今早就变成他依附着伍立文家了,况且,他还指望着如花这位乡君把他从衙门的捕头差事上换个位置,调他到如花身边做个护卫,也好脱了贱吏的籍,以后儿子也能读书考秀才。
张捕头可不想是来送文告的,也算是把差事完成了,回去后也好交差。他虽同情伍立文他们,但他也没有办法,他现在还吃着衙门的饭,不办差事也不成啊!只不过,伍家有什么需要,需要他的,只管张口,他必会鼎力相助。
柳氏不知道是什么事,听闻是文告,又是给自己家的,见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没有回话,柳氏连忙道:“有劳张捕头了。”
张捕头把文书交的环节,便也不需要伍家一家人恭敬地聆听宣读文书了。
张捕头对伍立文道:“这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我看你们最好找找人,就是跟乡君那儿,也得及早传个信去,看她有没有办法疏通一下,离秋闱的日子也就十来天了,也许还能把你们的名字加上去。有用得着我的,尽管跟我说,我虽职位低些,但到底也有些朋友,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此时,柳氏已听出些端倪来,知道这文告上说的定不是好事,一时捏着文告,恨不能把它盯出个洞来。
伍立文听了张捕头的话,转向张捕头,对于自己方才对张捕头的冷落有些愧疚,便抱拳道:“张哥,兄弟我一时气晕了头,对你多有怠慢之处,还请你莫怪,你的好意兄弟我都知道了,有用得上张哥的地方,兄弟我不会客气的,一定找张哥为兄弟帮帮忙。”
张捕头忙抱了下拳,道:“我那会那般小气,伍老爷放心,我回去后就找人多打探一下消息,替你们也想想办法。今天这事算是这样了,我就告辞了。”文告给了出去,张捕头也该回县衙交差了。
伍立文点头道:“好,今日家中有事不能招待张哥了,改天我在自家的酒楼备上一桌,请张哥和兄弟们赏光。”伍立文心里有事,也没发现张捕头已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志勤他们倒是发现了,不过,现在谁都没心情去管这事。
张捕头听了,冲伍立文点点头:“好,那我就带哥们几个谢谢伍老爷了。”
志勤这才插嘴道:“张叔莫客气,我代我爹送你出门。”送张捕头出去时,志勤还跟张捕头说:“张叔,你说的话我们都记下了,会找人想法补救一下,张叔你回去后,还请跟陈县令代我家向他表示下感激,多谢他平日的照拂,此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感谢陈县令的,到时,也请陈县令一起和咱们坐坐。”
张捕头拍了拍志勤的肩,正色道:“你已是秀才老爷,能依旧叫我一声叔,我已很是高兴。你放心,张叔回去后,定会把你的话带给陈大人的。你爹那边你也劝着些,真要今年考不成了,也别心上压上事,三年后再考,叔相信,你们父子都是有大造化的人,一定会官袍加身的。只知府和颖州府的案子那边,你们还是得上些心,莫要叫那告你们的人得逞,否则……”。
张捕头的话虽未说完,但志勤也明白,他爹不孝的罪名一旦落实,他们父子三人的功名就完了,就连秀才之名也会被革除,更别提三年后的考试,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参考的资格,走上仕途了。
志勤送完张捕头回来,看柳氏红着眼,在那儿抹着泪,便知柳氏已从他爹和志学的嘴里知道那份文告是怎么回事了。
伍立文看志勤回来,冲柳氏使着眼色,低声地和她耳语了几句,柳氏擦了擦眼睛,看着志勤,对着伍立文点了点头。
伍立文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两个儿子说道:“志勤、志学,此次怕是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爹当初还是存了侥幸之心,才这般轻信了文知府,仔细想来,文知府并未对咱们做出有利咱们的承诺。爹是糊涂,你们呢是年轻,没瞧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爹不怪谁,你们也不要自暴自弃或横生怨恨。你们还年轻,三年后还有的是机会。”
志学捏着双手,鼓着眼睛,倔强地梗着脑袋,没说话。
志勤眼神一闪,温和地对伍立文说道:“爹说的是,就这点事情,还不足以打倒我们,以前咱们的日子哪有如今的百分之一,咱还不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地过嘛。现在可比以前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