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坐到了天亮,夜里昏昏沉沉地醒醒睡睡,使我脑袋胀得厉害,直到看到微弱的光从窗帘背后钻过,才发觉这漫长的夜已经步步走远了。在几声哟呵声过后,窗外传来了沙沙的扫地声,麻雀叫声也跟着响了起来,一时间再次热闹了。我轻轻的站起身,躲过几个微弱的呼噜声来到窗前,用手指擦去玻璃上薄薄的雾气,从朦胧中向外眺望。昨夜的雨已经停了,外面有些雾茫茫的,看不到很远,但还是能辨别出楼下进出医院的人。
我被略带寒意的冷空气刺激了几下,再次恢复到了精神状态,我放下窗帘,蹑手蹑脚地踱出了病房。
食堂的热乎饭已经端上了保温台,我第一个要了小米粥,还有半笼包子,又倒了一小碟子醋,随便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反正哪里都是安静的。
昨晚,苏月涌醒过两次。一次是被痛醒的,醒来后发现我陪在她身边。第二次是应该被尿憋醒的,还是我给她递的夜壶并且给倒了干净,那次,她小声叫我回去休息,我拒绝了。
我咽掉一个包子,又吞了一大口小米粥,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一个漫长的夜晚终于就这样安全过去了,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就像刚刚赢了一场艰难的战争,此时的我是一个兴奋和疲惫的混合体,却也不知道该先表达哪个。
我三口两口地吃完了,带了苏月涌的早饭回病房。
这时候苏月涌恰巧也醒了,我把她扶起来,问她感觉如何。
她微微笑了起来,说:“好多了。”
看起来的确好多了,比起昨晚的闷声不响,现在至少微笑了。
“昨晚真是吓坏了。”她又说。
我点点头,忙着给她准备洗漱的东西。
“这是什么?”苏月涌把脚伸出了被窝,指着脚脖子上的红绳问我。
“哦,没什么,图个吉利。昨天连续发生意外,带着给你转转运。”我说。
她似乎很开心,把脚缩回了被窝,又抓起被子,偷偷地笑着。
洗漱好之后,昨天灰土的脸蛋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柔顺的头发又重新披在了肩上,那个善良纯真清澈的女孩,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精神多了!”我说,苏月涌听到后竟然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大伯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王道士,他一早就过来看望我们,顺便认识一下苏月涌。
我给他俩都相互介绍了一遍,苏月涌因为王道士是我那日口中说的“高人”而有些敬畏,王道士则吃惊,那个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苏月涌竟是个如此漂亮的姑娘,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间,周围的空气有些凝固。
“这怎么两个腿都包着呢?”王道士终于打破了尴尬。
我把昨晚烫伤的事情告诉了王道士,他听完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我想,他应该是跟我想到了一起了。
随后,王道士顺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又客套的嘱咐了一番。
离开时,我把他送出了病房。病房外,两个心知肚明的人终于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
“是不是王叔在捣鬼?”我问王道士。
“这不好说,但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鬼害起人来还真是不择手段!”我有些生气。
“嘘!”王道士叫我小声点,然后四下看了看,就好像他们父女两个就在身旁似的,一下把我吓得一哆嗦。
“这个苏月涌一定有秘密,不然怎么会指明了要她命。你要想办法问清楚,我也才好想象办法救他啊。”王道士极其小声的对我说。
王道士离开后,我思考着该如何让苏月涌开口。
中午吃过饭,苏月涌休息了,我开始计划着,然后到医院门口的服务社租了一辆轮椅。
到了下午,漫长的春昼使得刚刚午睡醒的人儿失去了斗志,再加上阴天,一下子让人觉得无聊起来。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我从屋外把轮椅推了进来。
“好啊,好啊。我可不能在这里待一整天,要被憋坏的。”她兴高采烈起来。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把她弄到轮椅上,然后推出了病房。
到底该如何让苏月涌开口呢?我想了一上午都没想出好方法,毕竟我这么一个耿直的人,让我去对付一个城府极深的姑娘,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最终,我决定把事情如实的告诉她,我觉得恐惧一定能使她说出实话的。
我把她推进了医院楼下的花园,然后在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
我坐在石凳上,一脸凝重的表情跟她面对着面。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我想问你点事情…”
“你说啊。”
“关于你的受伤的事情…我觉得,其实并不是意外……”
我把从水坝至现今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她听完就愣住了,恐惧使她手足无措,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告诉了我这样的话。
“其实,关于我的父母,我之前是欺骗了你。
我并没有跟父母一起出来躲债。只怪那个可恨的高利贷债主跟我父母说,只要让我给他做小老婆,他就会清掉所有的债。我本以为父母会果断拒绝,可是没想到,我的父母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竟然答应了债主!他们回到家里,没跟我商量,直接把我关了起来,然后等着债主过来带走我。
我抓住了机会,赶紧从家里逃了出来!父母见我逃走了,竟比那债主还要着急,连夜出来抓我。我没有离开过家,不知道往哪里跑,最后被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