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慕容泠风对这幅画还真是不太感兴趣。她半蹲在桌边仰脸瞧云漠,“你不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
“怪物啊!”
云漠不为所动,“不就是菀娘塔的哪几只。丑不拉几的,提不起本王在欣赏的yù_wàng。”
“不是啊。”慕容泠风指指门外,“素影不是说怪物们都跑到大街上袭击人了吗?”现在还能听到一片一片的惨叫声呢。“你之前不还说要和它们打仗,要我准备好mí_yào的吗?这现在都兵临城下了,你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云漠觉得她这说法挺有意思,“真的兵临城下,那肯定是要躲起来的呀。伺机而动、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慕容泠风四下瞅瞅,“瓮呢?”
云漠踢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歇会儿吧,我就没打算现在出去跟他们打。”
“为什么?”慕容泠风不懂,再不去徐州府就要沦陷了。
云漠瞅了眼她的衣袖,总觉画上的不够飘逸,他想了想,又加了两笔,仙气立刻就出来了。他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题,“我的兵还未到,我拿什么跟他们打,你吗?”
慕容泠风挺直了腰板,“你要是需要我的战斗力也是很强的。”
云漠轻笑一声。
慕容泠风不乐意了,“你别不信啊!你那圣王九骑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小爷的对手!”
“那再加上我呢?”云漠与她对视。
慕容泠风摸摸脸颊,“那什么,你,你是我的人嘛,不打你!”
云漠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还算没白疼。”
他想了想,又在画中人的左手上加了绷带,慕容泠风下意识地缩了下手。“别藏了,我早就看到了,不过既然你不想我罚她,就依你,当没这回事。”
小公子抱着他蹭了蹭,好贴心哦。
圣王爷心情大好,也愿意给她讲讲这其中的道道,“徐州府的人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当年那三千条性命,他们要如何偿还?”
慕容泠风一愣,“你打算放弃徐州府的百姓?”
云漠看着她,无语地摇摇头,“我是南楚的王爷,南楚的半壁江山都是我的,我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子民呢?”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不过这场仗本来也不该由我来打。我要给其他人机会。”
慕容泠风越听越糊涂,“什么机会?”
“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蹬蹬蹬,素影又摔了进来,“王爷,泉西村的村民都来了,他们和之前那些怪物打起来了!”
“知道了。”云漠又答了一句。
素影看向慕容泠风,这就完了?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慕容泠风耸耸肩,你家王爷心思太深沉,小爷猜不出啊猜不出。
素影悻悻然打算退出去,快关上门的时候又听云漠来了句,“告诉楚晋把他师父和师父也看好了,别让他们出去添乱。”
素影都替楚晋心累,堂堂南楚大将军跑到这儿都快成保姆了,看的还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
“你是让泉西村的村民来救徐州府的人,好让他们感恩,不再迫害村民?”慕容泠风这一刻才感觉出云漠真的是一位为王之人。所有人想的都是怎样才能把泉西村的人藏起来,而云漠却让他们正大光明地回到了徐州府,此役之后,无论泉西村泉西村民能否恢复,徐州府的百姓应该都不会再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其实让怪物打怪物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些怪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传染性极强,稍微被划破一个小口子,就会被传染,成为下一个怪物。但偏偏泉西村的人没有这个顾虑,打起架来不必像府城的士兵那般蹑手蹑脚。
云漠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是,但不全是。人是最丧心病狂的动物,感恩在人的心里只占小小的一部分,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我们可以不顾一切的忘恩负义。甚至有些人,为了权势地位可以弑父杀君,手足相残,更何况这小小的救命之恩。”云漠见她有些口渴,便倒了碗茶给她,“更重要的是要让徐州府的百姓都看到,泉西村的村民只是病了,和那些真正丧失人性的怪物不一样。很多东西你说千百遍都不会有人信,那就要把两样东西摆在一起,让他们自己用眼睛去发现其中的不同。”
慕容泠风端着茶碗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要是他们发现不了呢?”
“那就引导他们去发现。”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你要引导舆论走向?”
云漠点点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若旁边再有人提点一句,大伙立刻就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人太可怕了,慕容泠风捧着茶碗的手不觉收紧,一步一步都算计到了,城府好深,相比之下她就只是个傲娇的小神医而已,“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云漠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我近来的主要任务不是养神医吗?一个你就占去了我的全部精力,哪里还有工夫做这些?我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他抬头望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静静地看着凡世的厮杀,“舆论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个起头的,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同情泉西村的人也不再少数,之前只是被另一群人压制着,不敢出声而已。”
说着,素影又跑了进来,“王爷,泉西村的人不敌怪物,伤了好多!”
云漠点头,“知道了。”
这也知道了?能不能走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