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空灵悠扬的琴乐恍然间飘溢于皇极殿上空,令人听了丝丝入耳,扣人心弦。
那四四方方的高基舞台之巅,一袭如雪的俊逸身影正静坐低首抚琴,他神情雅致,又不失高贵典雅,他身旁靖端世子一袭深绿挺拔高影,正闭目专情地奏笛。
朱常治指弹悠扬琴乐,靖端世子口吹空灵笛音,师徒二人这曲高山流水可谓是天作之合,令人侧目。
美妙的礼乐又岂会少了韵舞,朱常治与靖端世子雅奏之际,身后盛开一抹朱红汐花。
今日的邵莺莺一身艳丽盛装,她随美乐节奏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将轻歌曼舞演绎的撩动人心,众舞姬们个个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高山流水乐声如清泠于耳畔,倾城绝艳舞姬若神花映眼帘,这是大明礼乐,国之盛世。
张星妍望着眼前繁华卷轴,如水的灵眸噙着三分惺忪的水雾,不由得凝眉忖思,朱常治未能于元旦宫宴上演高山流水,原来目光早已瞅准今日的万国朝拜大典,其心不可谓不深思谋虑。
万历扫视万国使臣无不为此乐舞而目露艳羡,望着抚琴的朱常治扬起一记满意笑容,转而对左右爽快笑道:“西藏活佛你可满意朕安排的礼乐盛舞?”
张星妍循声望去,见万历面向的是一位长者喇嘛,他身穿黄色库缎长袍,头戴高昂五佛冠,慈眉善目,他抚着披在长袍上那彩云腾龙的缎子,笑容和蔼点头道:“铭恩天子盛情款待,汉家无愧礼乐之邦,吾藏地布达拉宫至今供奉唐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乃纪念汉家与吾藏永世友好!”
万历满意点头笑道:“我大明将藏地设为乌斯藏都司,行僧官制,活佛乃我大明乌斯藏都司的指挥使,教化藏地,朕知活佛年事已高,心力交瘁,而今往后望活佛更加要小心谨慎。”
那活佛听万历如此关怀,顿时笑脸如花,起身向万历敬献一条洁白哈达,俯身恭笑道:“扎西德勒!望吾皇万寿无疆!”
不待张星妍笑眼弯成一弧月牙,就听高基舞台上传来雄厚壮阔的礼乐。
一列列佩刀威武将士,伴着秦王破阵乐激昂威喝,一派豪迈冲天,张星妍这才缓过神来,冲着为首的那位飒爽男儿眨了一记鬼眼,原本肃穆严容的朱靖凯,邪魅的俊眸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扑捉的轻笑。
“精彩!精彩啊!实在是精彩!”
说话者乃海西女真叶赫部首领布塞,他激动的拍案而起,张星妍盯着他细细打量,眼睛不由得眯起一条缝,布塞光秃秃的脑袋顶部竟然垂着细长的小辫子,这不典型的女真鼠尾辫么,配上布塞那身獭皮裘衣,活脱脱的部落首领打扮。
那布塞转而朝万历屈膝恭笑道:“陛下的军师可谓天下无敌啊!臣实在是佩服不已!今年臣叶赫部特向陛下进贡四十匹古产马,四十件紫貂貂皮,以盼陛下的军师能乘其臣马所向无敌!”
张星妍食指蹭了蹭鼻子,目露鄙倪,这个布塞倒也是个溜须拍马皮的主儿,还以为是个野蛮粗夫呢!
万历颔首大笑道:“叶赫部常年进贡朝廷,朕为之欣慰,布塞你的忠心朕心胸了然,朕自然不会亏待叶赫部。”
那布塞听罢连连叩首谢恩,直呼吾皇万岁,起身抬眸之际瞥了周遭众人一眼,阴阳怪气道:“陛下,臣不知建州卫今年可有何进贡之物?”
万历剑眉轻挑,却是将目光落在了一袭深蓝宽襟大袖长袍身影上。
那人长得虎头燕颔,浓眉大眼,黑眸闪着一股凌然大气,只见他起身面向万历不卑不吭道:“启禀陛下,我建州卫近年牧场遭受天灾,马匹饱受摧残,故而今年进贡马匹不足二十匹!还望陛下恕罪!”
万历闻言眉宇稍稍微蹙,旋即又舒展开来,平和道:“建州卫遭此天灾朕也为之痛心疾首,还望汝妥善安置建州卫居民,不至因天灾而引发人心躁动。”
“臣叩谢陛下隆恩!努尔哈赤定不负陛下嘱托!”
本来四处眺望人山人海的张星妍,闻此,瞬间大脑如被洪荒闪电击中,浑身打了个寒颤,连身旁的上官皇后都忍俊不禁地扶了扶她,以为张星妍被今日的盛况给一时吓懵住了。
上官皇后哪知刻下的张星妍在想些什么,张星妍此刻眸子如寒霜般紧紧锁定住努尔哈赤,万万没想到,清朝爱新觉罗家族的太祖皇帝会在大明皇帝的朝拜大典上出现,这真的是历史的神奇偶然?还是历史的巧合隐喻?
瞧着梳着牛尾辫的努尔哈赤,张星妍虽然与他相隔百米,但仍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与生俱来的神武不凡之气,纵然努尔哈赤终其一生未能称帝,但他的子孙却依凭他开创的铁蹄军终结了南明,建立了满清王朝。
“陛下!吾叶赫部今年也遭受天灾,但臣心系朝廷依旧如往年进贡数量可观的马匹,为何建州卫独独特殊违背往年进贡马匹数量?”布塞顿了顿朝努尔哈赤不满道:“难道建州卫对朝廷存有贰心?打算蓄马造反不成?”
布塞此言一出,着实令张星妍心惊肉跳,且不论布塞为何这麽说,单凭他最后一句,若是后世还能记得布塞今日所言,必定归其为惊世谶言!
努尔哈赤蹙眉怒喝道:“布塞你休得胡搅蛮缠!我建州卫行事光明磊落,倘若怀疑我建州卫心怀不轨,朝廷大可前往建州卫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