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头巨大的麒麟,周身铜皮铁骨一般,随便一碰就房倒屋塌,遍体覆盖着燃烧着的金色鳞甲,正在街头横冲直撞,吓得人们鬼哭狼嚎。”
“街上的人都四散奔逃,当时天干物燥,火麒麟所到之处就有不少房屋失火,它在快到我这边时,忽然窜上了房顶,我看见那火麒麟身上有一处瞧着像是缺了一片鳞甲,想着说不定这里就是它的要害所在。”于岳看着刚猛粗豪,实则心思颇细致,此刻说起当日的情形,仍是记忆犹新。
楚楚已经听她阿爹说过这段往事,于老伯和小宝均是首次听闻,小宝捧着汤饭忘记了吃,双眼一瞬不瞬间的盯着于岳,生怕漏过紧要关头的精彩细节。
“火麒麟这一处缺失鳞片的地方,你可还记得是在什么位置。”古宸更关心的是此处细节,见他说的语焉不详,就出言询问。
“在它脖子下面胸膛正中的位置,如果不是火麒麟跳跃上屋顶的时候需要蓄力,跃起身时胸膛大开,恐怕我也看不见。”虽然是陈年旧事,但是因为性命攸关,于岳仍旧是记得十分清楚。
古宸听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于岳摸了摸小宝的头发,继续说道:“于是我凌空一跃,挥剑朝着那道疤痕刺去,火麒麟的鲜血喷洒出来,犹如千斤热油的血一起浇到我这手臂上,简直像是要把手臂炸熟一般,我瞬间疼的昏死过去,被大胆的居民所救,那要害被刺的火麒麟逃窜而去,倒是没有继续伤人。”
“等我醒来以后,左臂早已灼伤不堪,心想这条左臂是废了。谁知一个月后,灼伤的硬皮全部脱落,竟然露出一条全新的手臂。这条手臂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是疼起来入心入肺,让人恨不得一剑斩落,近年发作的尤其频繁。”
于岳叹了口气,说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少侠功力非凡,不知道能否为我想个医治的良方。”
古宸自是知道不久之后他这条手臂是要给了步惊云,淡淡说道:“这条手臂并非你所有,将来会有更适合它的主人,只是时机未到。”
楚楚怔了怔,问道:“古大哥,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阿爹将来要把手臂砍下来送给别人?”
“正是。”以古宸的性子,自是懒得隐瞒,回答的直言不讳。
“那照你这么随口一说,到时候我阿爹就要把左臂砍下来给人,他自己岂不是成了残疾?”楚楚直率开朗,又不通晓世情,她觉得古宸这话刺耳,当下就怼了回去。
“楚楚,不得如此无礼,我倒是觉得古少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些年我总觉得这只手臂好像不是我自己的,经他一说倒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这麒麟臂长在你阿爹身上压制不住,若是有能者居之,那是好事,怎么能随便怪罪别人?”
于岳多年饱受麒麟臂所苦,倒也不觉得失却一臂从此半残,倒是神情十分豁达。
一直在旁默默静听的机器人桑尼,忽然开口插嘴说:“如果将来于先生的手臂要斩下来送给别人,那么我就可以帮他再做一条手臂,可能没有这一条结实,但是坏了可以修,平常也不会疼。”
桑尼拥有兰尼博士的智慧,在《我,机器人》世界当中,史纳普就有一只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状的仿真机械手臂,桑尼带走了实验室的所有器材,自然也有改造人体的能力。
楚楚本是情绪低落,听见桑尼的话,又燃起了希望,只是还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我从不说假话。”桑尼的声音温厚而平静,有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于岳猜测他们两人是能人异士,或许真有办法也未可知,只管推杯助盏的劝酒,不多时,自己先喝得酩汀大醉,被楚楚扶着回了家。
老于伯指给古宸和桑尼客房的位置,自家也带着孙儿回房去歇息了。
桑尼不需要休息,他走出茅屋,四仰八叉的躺着湖岸边的青青草丛上,将蒙面的斗笠摘下放在一边,清澈的蓝眼睛遥望着夜空,静静的想着心事。
古宸打算进入系统空间,跟周天娜同眠,他跟桑尼道过晚安,却又被喊住。
桑尼仍旧仰望着星空,喃喃自语犹如梦呓一样说道:“我是谁?我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看来这位机器人先生已经在考虑哲学问题,感觉有必要做下心理辅导的古宸,也在湖边躺了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信口回答说:“你是桑尼,你存在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价值,能让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古,通过维基百科我获取了很多知识,发现你们华夏国有句古话,说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不是就是说的我们机器人永远无法取得人类的真正信赖。”桑尼沉默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惑。
“桑尼,你要记住,别人想的统统都是别人想的,不代表你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你无需刻意的去帮助人类,说说看,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一味的想着怎么去乐于助人。”
古宸揪了一根草茎,想起于老伯实在是家徒四壁,打算明日留些米面给他,漫不经心的随口解答桑尼的问题,在他看来,桑尼具有独立的智慧,应该有自己所想要尝试的事,而不是一味把自己看成人类的仆从和朋友。
“我想要的……,你刚才煮的鱼汤仿佛很好喝,但是我尝不到它的滋味,感觉很遗憾。古,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桑尼有些惆怅的说。
“遗憾啊?有,而且是致命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