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房内黑压压的全都挤满了人,人太多,气味也变得十分古怪。夏叶瑾虽然占了一个位子,却在左右两边夹击之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脑子里混乱一片,索性站了起来,将位子让给了别人。
往前走了几步后发现身边的空气果然变得好闻一些,前面是一个隔间,用浅蓝色的布隔开,里面似乎坐的都是读书人,时不时有谈论国事的声音传出来,说到好笑处,便开始笑声阵阵。
其实夏叶瑾并没有打算走进去,但估计是她在这隔间前站了一会儿,引起了船舱管事的注意,只见他走过来,说,“这里是一等舱,你不能进去。”
门口的蓝布帘子并没有任何的隔音效果,所以尽管管事的声音不大,但里面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因此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夏叶瑾自觉没趣,也不懂得自己如今所在之处到底是虚是实,就没理会那管事的,转身就要走。
蓝布帘子却在她身后被拉开,“谁要进来这是?”有个穿着学生制服的人探出脑袋问。
夏叶瑾听到声音回头,一时间愣在原地。
管事正在那边笑着跟他解释说就一个不懂事的已经被我赶走了云云,对方又说了什么,但夏叶瑾却一个都没有听清。
舱内的光线很昏暗,被掀开的蓝布帘子上斑斑点点的全是污垢,隔间内聚了好些年轻的面庞,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某张脸,某张与记忆中相比,带着青涩稚嫩的脸。
傅明鑫坐在很多人中间,歪头与旁边的人说着笑,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新式学生制服,新松似的青翠峻拔,细看之下眉眼之间与几年后的他并无多少不同,可夏叶瑾此刻却觉得他一皱眉一抬目都是新鲜的,笑一声动一下都比旁人生动上几分。
“你是哪个学校的?”有人用手推她。
夏叶瑾这才反应过来是刚才那人正在问她,愣了一下随口答出了一个名字,“圣约翰。”
她记得傅明鑫曾提到过他大学就是在这个学校完成的。
果然话一说完,就看到他转过头来,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这么巧,我也是这个学校的。
夏叶瑾也同样笑了笑,却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却没有她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随手指了指旁边空出来的一个位子,说过来坐吧,这边还有空位。
等夏叶瑾过去坐定,旁边有个同样穿着学生装的人便探着脑袋问,“你是哪个系的,我怎么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夏叶瑾被问的有点噎住,就在她开始懊恼干嘛要撒这样的谎把自己带进一个坑里的时候,却听到坐在旁边的傅明鑫笑着帮她解围,对那人说,你别在这儿扮老成,你算算今年一年你总共才去了几次学校,还说别人面生,好意思?
周围的人笑作一团,夏叶瑾有些感激地望着傅明鑫的侧脸,正巧这时他回过头来,见夏叶瑾在看他,先是一愣,随后便也笑了起来。
谈笑间,突然船舱晃了一下,众人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就听到外头管事的在嚷嚷,说海港巡查队来了,咱们这船里混进了特殊身份的人,大家全都站好,要搜查了……
夏叶瑾猛地一惊,下意识就去看傅明鑫,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异样,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就在这时,在前面的舱里似乎搜到了一把枪,争执之下,有人突然开了火。枪声四起,周围乱糟糟的一片,夏叶瑾想要拉住傅明鑫,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完全动弹不得,拼了命地想要喊,却一下子坠入黑暗之中。
*
万字佛印发生震荡,夏叶瑾的眼角不断有泪水流出来。含在她口中的玉晗表面乌青凝聚,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
秦隐依旧闭着眼睛,手中的万字佛印又往下压了几寸,念清心咒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王坏从外面进来,见状用手肘轻撞了下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的阿九,用口型问,怎么样了?
阿九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那面镜子如何了?”
“被逃脱了?”
“什么!?——”声音一下子拔高,阿九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然后瞪着巨大无比的牛眼看向王坏,“化魂镜逃脱了?那,那阿瑾的元神怎么办?那,那些小孩子呢?”
“救了比较早昏迷的几个,这几天新摄入的元神,全都被那怪物转移到另外一面镜子里去了。”
“那阿瑾岂不是——?”
王坏无奈的点了下头,“她被摄入的不算太深,元神说不定还没被转走,或许会有救。”
*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是从一出生就意味着死亡,那虚度光阴与奋力拼搏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不同?
不断面对生离死别,不断错过不断经历着苦难,又该有怎么样的勇气才能继续一往如前迈出新的步伐?
如果所有的开心快乐只是一时的错觉和假象痛苦悲伤才是生命的本质真谛,如果拼了命的努力一辈子到头来却发现所谓光明和幸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那又该如何是好?
如果所有的相遇都意味着分别,所有的欢乐都包含着悲伤,所有的人最终都要离开你,那这么努力的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周围安静的可怕,眼前一片漆黑。
夏叶瑾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别人。她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就只站在原地,半点不敢动弹。
她发现自己陷在一个mí_hún阵里,外人进不来她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