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自马车中走下来一个衣着十分鲜丽,模样还算标致,年纪也应该还未出二十的年轻姑娘,其身后还跟了两个婢女和两个家奴,上个街都能如此招摇,看来身份背景是必定不小的。
那姑娘信步走入阁中,除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和两个家奴外,方才进来买茶叶的侍婢也一同走了进来,见这阵势,阁里其他客人都自动选择了退避三尺,不能惹躲总是可以的。
那姑娘走到柜台前,拿了本茶叶种类与价目记本翻了翻,然后随手便往后扔在了地上,冷冷道,“本小姐要辛丁蓬牡茶二十斤!千万不要告诉说你们这里本小姐没有,这种茶是一定有的,也不要跟本小姐说价钱如何,它就是天价,本小姐照样出得起!”
差工十分为难,“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是真的没有这茶,要是有的话,您一次就要二十斤这么大的一笔生意我们怎么可能不做呢!”
旁边的侍婢上前在柜台上啪地一拍,怒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是当今御军大将军的五千金,我家小姐的嫡长姐就是庆王妃,庆王爷是我家小姐的姐夫!今天你们要是拿得出这茶也就罢了,要是拿不出,就是抄了你们这霁月阁,也不过是我家小姐一句话的事情!”
那年轻姑娘淡淡一笑,“小芸,你别吓着他们了!本小姐不过就是来买点儿茶叶,对抄了他们这破茶行可不感兴趣,只要你们拿出本小姐要茶叶来,本小姐自然不会多计较的!”
差工急了,“可是赵小姐,我们这里是真的……”
“还有什么可是,今天这辛丁蓬牡茶我家小姐是要定了,你们这霁月阁还要不要保,就看你们自己怎么选了!”
差工知道这事是麻烦了,也不敢再接擅自这拨难缠主的话,连忙让人进去请杜修出来解决。
碧月怀抱着剑,从内阁懒懒散散地走出来,倚靠在柜台旁,瞥了眼那正说话的侍婢,淡淡道,“这哪儿来这么大的疯狗,真是吵死人了!”
此话一冒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偏偏一旁的一差工还傻傻道,“碧月姑娘,狗?哪里有狗?”
“狗仗人势啊!”碧月笑道。
那侍婢脸都气绿了,侧身走到碧月面前指着碧月鼻子怒道,“你怎么说话的!我陪我家小姐过来买茶叶哪里碍着你了,你凭什么这样骂人!”
“我就说一句狗仗人势,又没指名道姓我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怎么就骂你了?难道狗仗人势的是你啊?还有,把手拿开,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指我鼻子了,而且我又不是君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旁边那据称是赵家五千金的女子走过来,把那侍婢拉到一侧,看着碧月冷冷道,“本小姐看你年纪也没多大,说话这么就那么难听呢?打狗尚且还要看主人,这么跟本小姐的侍婢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碧月点头,“嗯……好像也确实不太合适,那赵小姐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这么跟我一个小姑娘说话,也不太合适吧!”
“是嘛,这样不太合适吗?那你觉得,如果本小姐直接让人抄了你们这霁月阁,是不是要合适些?”
“好大的口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所有人闻声侧头,便见一个面带月银雕花面具、身形清瘦的白衣女子从内阁缓缓走出,身后分别是一个面容清秀柔美的蓝衣女子,以及霁月阁的阁主杜修。如今晋陵中过半的人没亲眼目睹也有耳闻,眼前这个带面具的白衣女子,自然也就是霁月阁的正主,瀛州苏家的三女苏锦。
苏锦颔首轻抚着怀中的小灵貂,浅笑道,“你就是赵林崇的五女,赵月珊吧!”
赵月珊闻言一怔,随即大怒,“区区贱民,家父和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等配叫的!”
苏锦淡淡一笑,“是吗?你就不用说了,也不别说你父亲,就是你的姐姐姐夫庆王妃与庆王爷,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苏姑娘,你觉得,我配不配直呼你的名字?赵月珊赵小姐!”
“你到底是什么人,别戴个面具遮遮掩掩的,有胆子这么跟本小姐说话却居然没胆子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是长得太丑,不敢露出了见人吧!”
苏锦浅笑,“我长得如何那是我的事,倒是赵小姐,想必怕是其实根本不懂茶吧!不然也不至于来这儿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是情郎吧!兵部尚书许长贞许大人的七公子对不对?晋陵这些世家公子里,许七公子懂茶那是出了名的,所以肯定不是许公子要喝这茶,而是许公子建议赵小姐自己喝这茶,我说得对吗?”
此时的赵月珊已经是又气又羞,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再呆下去情况只会更糟糕,恨恨得瞪了眼苏锦,转身就走。
苏锦侧身看向碧兮,点了点头,碧兮会意,立刻上前追了出去,叫住已经要踏上马车怒然离开的赵月珊,递了一张纸条过去,“赵小姐,这是我们姑娘给你的东西,觉得赵小姐应该有看一看的必要!”
赵月珊让旁边的侍婢代为接过,这才又拿到自己手中,打开随意得扫了一眼,面色瞬间就变了,一怒之下揉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然后转身就上了马车中,命马夫立刻回府。
但奇怪的是,马车刚离开没多远竟然就又停了下来,不知赵月珊是吩咐了什么,其中一个侍婢又急急忙忙倒了回来,把那方才已经被赵月珊揉成一团糟的纸条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