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傅沅去宁寿堂请安的时候,老太太终于和她说起了靖安公老夫人上门提亲的事来。
“你性子温和,又是个懂事的,南阳王府的二公子虽性子冷些,在我看来也没什么,等你嫁过去就好了。这男人啊,只有成亲了才能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处理起事情来也会顾忌着规矩。”
傅沅听着老太太这话,心里不由得觉着有些讽刺,只是她到底不是在宣宁侯府长大的,所以本身也没对自己这个亲祖母抱有什么期待,所以这会儿听着这话,还能点头应了声是,说完这话又低下头去,做足了心里委屈又不得不应承的样子。
老太太瞧着她这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也怪不落忍的,声音愈发慈爱了几分:“姑娘家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祖母定给你准备一份儿盛大的嫁妆,不会委屈了你的。”
老太太这打了一巴掌又给了颗甜枣,关键这甜枣还是宣宁侯府该出的,傅沅愈发觉着老太太往日的慈悲都是装出来的。
她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有些顾忌似得没敢开口。
“说吧,你放心,有什么事情祖母都给你做主。”
听老太太这样说,傅沅才开口道:“昨个儿万嬷嬷恰好和孙女儿提起了母亲的那些嫁妆,给太太管着孙女儿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如今孙女儿订了亲,这嫁妆孙女儿也想自己看一看,看看哪些自己留着,哪些哥哥用得着。”
傅沅这番话说的直白,差点儿就明摆着说是怕黎氏将嫁妆私吞了,老太太听着她这话,目光微微变了变,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只见着傅沅还是一副乖顺的样子,只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坦然,一点儿都不因着这些话而不安和慌张。
老太太看了她良久,才道:“既是你母亲留下的,那就叫人搬到你院里去吧。”
“孙女儿谢祖母体恤。”傅沅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谢过,才又恭敬地道:“孙女儿还未嫁人,折腾这些个事情到底怕人议论,若是可以,孙女儿想求祖母派个人替我忙活。”
“倒也不用太费精神,我那里正好有母亲当年的嫁妆单子,从沉香院里搬出来,也就一两日的工夫。”
傅沅说着,视线有意无意朝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卫嬷嬷看了过去。
老太太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卫嬷嬷一眼,笑着道:“没听沅丫头说的吗?你就受累一些,过去帮衬一下。”
卫嬷嬷听了,忙点头应下,笑着道:“能帮四姑娘做事,可是老奴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傅沅笑了笑,微微福了福身子,行了个半礼:“那就谢过嬷嬷了。”
卫嬷嬷见着她行礼,忙上前扶她起来:“老奴可不敢受姑娘的礼,姑娘只管放心,出不了岔子的。”
说完这事儿,老太太和傅沅又说了几句话,就说是乏了,叫她退了下去。
看着傅沅退了出去,老太太才开口道:“之前倒是我低估了这丫头,这丫头啊,和她娘一点儿都不一样,真不像是从谢氏肚子里出来的。”
卫嬷嬷因着傅沅之前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又怕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只宽慰道:“老太太您多心了,老奴瞧着,四姑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这小姑娘家,听着要嫁到南阳王府去,可不是心里紧张,这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再说,那嫁妆早晚是要从沉香院搬出来的,老太太如今应下,也免得四姑娘日后闹腾。”
“老奴听说,昨个儿四姑娘还哭了一场,连晚饭都没用呢。”
老太太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这会儿就去沉香院一趟吧,这事情妥当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这回,是我这个当祖母的委屈了她。”
卫嬷嬷听着这话,也不好接话,只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从屋里退了出来。
等到卫嬷嬷离开,老太太才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来。
她真是小瞧了自己这孙女儿,兴许,这丫头比娅儿还要中用些。
老太太心里猛然间生出几分悔意来,只一瞬就强压了下去。
罢了,即便这丫头再厉害,在那南阳王府怕也站不稳脚,往后便是有事情,她们宣宁候府怕也求不到她头上去。
如此想着,老太太又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沉香院
黎氏了了心愿,眼看着就能将傅沅挪出府里去了,从昨个儿到今日心情都格外的好,脸上带着笑,整个院里谁都知道太太高兴,连空气中都透出几分轻快来。
这份儿轻快,却在卫嬷嬷到的时候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黎氏嘴角的笑意僵在那里,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看着站在那里的卫嬷嬷,开口问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怕我这个当家太太贪了小辈们的东西?”
卫嬷嬷听着,赔笑道:“瞧您说的哪里的话,只是四姑娘眼眼看着要出嫁了,谢夫人之前留下的那些嫁妆总要叫她看看,有什么得用的,便当了嫁妆出嫁的那一日抬到南阳王府去。太太您明事理,将嫁妆搬出来,还省得折腾下头的人隔几日要清扫屋子里呢,倘若出了什么差错,太太不也跟着受委屈?”
卫嬷嬷话里话外都是在替黎氏着想,可言语间透出的那些强势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黎氏脸色变了又变,冷声道:“你先回去,如今沅丫头还未及笄,等出嫁前再交给她也不迟。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眼睛里见过多少好东西,别一时看花了眼,出手大方将贵重的东西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