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器听着神色大惊,这老大人的意思,是明确说他不会复起了?
礼部一干人对视,表情有些复杂。
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是希望这位毕阁老回炉的,毕竟这位行事稳重,不会如此‘出格’,他们的压力不会这么的大。
毕自严走了几步,又道:“对于一些礼法,你们要梳理清楚,对于‘新礼法’下的一系列事情,也要有个定案。谁是佞臣,昏臣,奸臣?谁是忠臣,能臣,直臣?谁是两面砌墙,随风摇摆的墙头草?谁在大事临头挺身而出,迎难而上,力挽狂澜?谁畏惧艰难,摇摆不前,明哲保身?谁又浑浑噩噩,无所事事,误国误民?要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春秋笔法……”
吕大器心头一跳,神情凛然。
这个时候对崇祯年间的官员进行评点,落案,是不是早了点?
如果现在开始对这些人进行落案,现在的官场会怎样的震动?他们会怎么看,毕竟崇祯年间离现在还不足八年,朝廷内外的官员多数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若是一个不好,他们如何自处?
一本实录是要传千秋的,等于是史书,官场之人会不会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吕大器转瞬也清醒,毕自严这是要对现在官场的混乱进行警告,对那些心思难测的人进行震慑。
毕自严在礼部走走停停,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
京城如同沸腾的气氛被浇了盆冷水,毕自严不会复出,让太多的人的急切想法蒸发。
又过一天,毕自严出现在内阁大楼二楼,对议会议员,在京的众多官员,进行了一次演讲。
毕自严的演讲没有引经据典,长篇大论,而是以一种平述的语气,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呼吁大明所有人团结,支持内阁,支持首辅,并申明了内阁稳定的重要性,内阁不稳的可怕后果。
这一次的演讲,完整的阐述了毕自严的想法,表达了他对孙传庭以及现有朝廷的肯定与支持。
消息很快传出去,京城上下内外都明白了,毕自严不是来复起的,而是来救火的!
有人不甘心,想方设法的要拱毕自严上位,有人黯然罢手无可奈何,有人则默默无声静等变化。
又过一天,毕自严在朝报上发表了署名文章,详细的阐述了朝廷的‘购地令’。
但是毕自严的侧重点不同,他不强调彻底收购,而是重点介绍了其中一个购地方式,那就是‘借租模式’。
朝廷成立全国性的土地管理机构,租用这些士绅的土地,地权归士绅,使用权归朝廷,为期五年,五年一续,租金按半年支付,二十年后,土地归朝廷,朝廷将支付一笔收购金。
这种模式,在很多人看来,与强购没有什么区别,但也算是朝廷的一种让步,缓和了朝廷与士绅激烈对峙的局面。
但是,根本原因,是朝廷没钱了。
哪怕有皇家银行的支持,国库也无法支持全面收购所有土地,除非皇家银行开启印钞机。
这种情况,不管是朝廷还是朱栩,都不会允许。
毕自严不断发声,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矛盾,减轻了孙传庭的压力,给他争取了不少时间。
毕自严明面上在京城待了七天,最后一站,是大元帅府,与孙承宗,秦良玉,曹文诏喝茶闲聊,陪着的是兵部尚书张国维。
毕自严与孙承宗是老搭档,老伙伴了,两人久别重逢,下棋喝茶,自然是好一份惬意。
孙承宗摔了一跤,现在只能勉强拄着拐杖走路,大部分时间是坐在椅子上。
他与毕自严对弈,说了好久的感慨,慢慢的也转到正题。
毕自严看了眼秦良玉与曹文诏,笑着与孙承宗道“帅府也是后继有人,怎么样,什么时候走?”
这里都不算外人,自没什么避讳。
孙承宗拍了拍腿,道:“我倒是想走,但是陛下不愿意放人。不过这半年我差不多都不来帅府,一直在府里修养,与致仕也无甚两样。”
毕自严喝了口茶,淡淡道:“还稳得住?”
毕自严话音一落,张国维,秦良玉,曹文诏神色俱是微动,凉亭里瞬时安静。
警备部队的哗变虽然没有正规部队哗变那般严重,但也让大明上下极其警惕,在当前局势下,甚是不安。
若是有军队哗变,哪怕是极小一部分人,那预示的情况是已经极其严重!
当然,眼下情况已经很严重,令大明上下很是心惊。
身在承德避暑山庄的朱栩没有任何态度,安静如常,这令帅府更加谨慎,各种行动飞速,对军队进行核查,牢牢把控,生怕出一丝意外。
若是真的发生了军队哗变,那种后果不可想象,他们都将难辞其咎!
孙承宗倒是面色如常,道:“在你入京的前一天,我已经动用帅印,给各地发了严令,目前都在掌握中。”
毕自严手里的茶杯一顿,旋即了然。
孙承宗不可能在三两天就能传令大明全国各地,孙承宗说入京时间,是毕自严真正的入京时间。
瞒得过其他人容易,想要瞒过掌握军情局的孙承宗自然是没可能,即便事前不知,事后也会有反馈。
毕自严放下茶杯,转头看向曹文诏,道:“曹副元帅,皇家军团闲置的也够久了,要不要动一动?”
曹文诏很低调,在他进入帅府后,他将接替孙承宗成为第二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