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这个位置,昨日韩大侠带裴珀川哨探了一天,最终选择了这里。
二人静静等待着,一大早他们就潜伏在这里,酷寒的天气中,二人眉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涂了油脂的脸上,一样被寒风拉开了口子,不过他们仍然不动。
以前流浪在外,这样的寒风伤口他们早习惯了,现在有了好日子,他们愿意维护这一切。
他们也知道要杀的是谁,不过无所谓,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对杀人毫无心理负担,心中反而有被杨相公器重的激动。
能参与这样重大的行动,他们感到自豪。
更别说编伍时,他们还被任为二总一二队的队副,当时听到名字时,还不敢相信。
这证明自己在杨相公心中地位越来越高了,此次事了后,想必更会受器重。
他们静静等待着,稳稳持着手中的新安铳。
在他们身旁,韩大侠一样静静趴着,他手上拿着缴获来的铜山匪腰牌,不时看看山下。
三人都是破旧的棉袍皮帽,乡民打扮,非常不显眼。
而在山后下树林中,胡就业、曾有遇等人一样牵着马匹等待,此时马嘴上都上了嚼子,免得发出声音。
他们树林后不远有一道连绵的大堤,万历中,潘季驯于羊山、龟山土山相接处,创筑横堤数十里,以防大河泛溢。
羊山南面,就是龟山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慢慢的,除了山原寒风的呼啸,山下多了不少香客的声音。
乱世中,很多人更会寄托神佛保佑,让自己家小平安,所以羊山寺香火一直都很旺。
只是香客来来往往,都一直到了巳时,仍未出现目标的身影。
韩大侠皱起眉头,韩澜贼子会来吗?
忽然山下一阵呼喝喧哗,伴着马匹的嘶鸣与阵阵嚣张的笑声,韩大侠神情一动,轻声道:“准备。”
“卡卡卡。”
管枫与呼延晟二人,戴着手套的手,都将铳上的击锤扳到最大的待击发位置。
特别管枫贴近火铳,从照门瞄着准星,眼中露出锐利的寒光。
韩大侠对他们的安排,便是管枫主射,若有韩澜家丁冲来,呼延晟杀一人威胁。
然后撤退。
……
一顶华丽的小轿慢悠悠而来,轿后身旁跟着二十几个或按腰刀,或持长矛,或携弓箭的家丁,人人冲道旁的香客呼喝咆哮,脸上带着骄横猖狂的戾气。
内中更有十几人骑着马,戴着红笠军帽,罩着厚棉的斗篷,洋洋自得,眼睛鼻子都要翘上天。
这些人,便是邳州卫指挥使韩澜的家丁,打仗不行,连剿灭焦山匪都不敢,但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倒是有一套。
看到他们,众香客慌乱让到道旁,有些动作慢的被一屁股踹到一边去,也只敢默默爬起,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看到这些香客的神情,众家丁更是嚣张的大笑起来。
一时间,庙宇之地成了乌烟瘴气的地方。
韩澜慢条斯理的从轿上下来,虽有马,但大寒的天气,他才不愿意骑马呢,身骄体贵,必须注重保养。
他年在四十多岁,衣着华丽有若富商,一点也不象武人,也是,大明立朝后,他韩家就世世代代在这里经营,文官最多干几年就走,他们卫所武官,却可以几百年的在当地盘据。
若说豪强,他们这些卫所武官,就是各地最大的豪强之一。
也因为邳州常年无战事,韩家子弟不知多少百年前就没有打仗的能力,说他们是武将,称之为富商地主反更合适。
到他韩澜这一辈,他能调教出百来个家丁,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韩澜气质非凡的下轿,他第二十六房小妾乖巧的跟着,这小妾是新纳不久,因此颇为宠爱。
事实上每一房小妾纳来他都很宠,然很快就腻了。
腻了后,又会新纳一房小妾。
他也不在乎各小妾想什么,在他看来,女人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从来不会惯着她们。
她们敢啰嗦,再纳一个。
郁老头的孙女郁剪刀本来计划中是第二十七房,可惜被拐走了。
说起这事,韩澜亦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
第二十六房小妾向韩澜万福施礼,韩澜挥挥手,有若挥走一片苍蝇。
看着小妾在侍女陪伴下登上山盘,他脸色阴沉道:“新安庄那边,有什么动静?”
身旁一个心腹道:“好象没有,不过那杨秀才也放话出来,言不会善罢甘休。……大人,他,会不会怀疑到我们……”
韩澜冷笑道:“此事隐密,他如何追查?就算查到,俺老韩可是大明朝正三品的大官,区区一个穷酸秀才,能奈我何?”
他眼中闪过恨恨,不知死活的秀才,竟敢跟自己抢女人。
说也奇怪,他的正妻生不出儿子,他纳了二十六房小妾,仍然生不出儿子。
韩澜想来想去,仍不觉是自己原因,而是想到女人品种上。
那日无意中看到王琼娥,立时惊为天人,特别那胸脯,那屁股让韩澜极为赞赏。
想想这阎夫人身份高贵,身材又合适,娶来后,定能生出儿子,想不到听到阎夫人与那穷酸秀才的书信传言,韩澜有一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胸中愤恨可谓直冲云端。
对他们很多卫所官员来说,家国大事不是事,争风吃醋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韩澜不假思索的动手。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