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与知县高岐凤,贡生周明远等人进去。
到了大堂,赴宴的衙门各人,士绅商贾基本都到了,也终于有机会上来拜见杨河,个个递上自己的名贴,介绍自己几句。
邓门子伶俐的收着,仔细放入拜匣之内,待杨老爷回去细观。
杨河微笑着,自如的与周边人寒暄,事实上这种场面他经历太多了,不外如是。
但在旁人眼中就更增神秘色彩,杨练总虽然年轻,但应对得体,似乎见过很大的场面。
因不是在官衙内,众人都是身着便服,个个持着扇子,不论知县典史,士绅商人皆是如此,一片的儒雅之风,只有杨河拿着一把威猛的斩马刀,颇为显眼。
不过在场基本都是人精,自然不会拿此说事,或是识趣的不提,或是夸张的称赞杨大人果然是文武兼备,颇有汉唐之风。
寒暄后已是华灯初上,一个个灯笼挂出来,这“迎春楼”上下二层,楼下是普通的大堂,楼上则是雅座,还有后厅花园什么。
杨河等人自然上楼去,楼上已经摆了酒桌,这次宴饮规模颇大,有上席两桌,中席五桌,下席十八桌,楼上楼下都会摆满,几乎所有衙门中人都可以沾点好处。
还请了两班的戏班,睢宁城最有名的。
看这排场,这次宴会连戏价、备赏、酒席杂支,怕没有二三百两银子不能下来。
而这只是衙门的例行公筵罢了。
此时官宴之风愈演愈烈,官员聚会、迎新送旧、招待宾客、法定节假都要大吃一顿,甚至发展到最后,检查仓库要吃一顿,出郊劝农要吃一顿,商议公文太晚了也要安排一次公筵。
所以各地方就算有羡余留存,也都吃光了,哪有钱拿来赈济,或是公共建设?
杨河自然坐在上席,随同知县高岐凤,还有县丞、主簿、典史、巡检几个官,然后田师爷,教谕、训导等人,贡生周明远,还有城内几个德高望重的士绅陪同席中。
众生员也在旁边一桌的上席,本来他们中席足矣,但生员中夹有邳宿河务同知家的公子,那就不一样。
然后各房司吏典吏重要书办,三班的班头,重要的士绅巨商,各居中席,陈仇敖四个铁甲护卫也被安排离杨河不远的中席位置,至于各人门子皂隶什么,则居下席,多在楼下。
反正县衙中人都出动了,不说额役县吏,就是禁卒仵作什么都可以大吃一顿,所以每次公宴,都受到衙内外上下的欢迎,廉方正除外,现每次吃喝,几乎都没他的份。
这次宴饮,还是让杨河难忘的,冷盘、热炒、烧烤、汤羹、甜品、面点数十道,看看桌上的菜色,想想外间的饥民,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怪不得百姓内心不平衡。
此时社会更竞尚奢靡,士夫请客,肴品百余样计,一席之费,就要耗费一百三十余鸡,百姓也是有样跟样,舆夫仆隶白日奔劳,夜则归市淆酒,夫妇团醉后已。
人皆不以储蓄为意,贫者与富者斗豪华,胥隶之徒日用拟于市宦。
没有商业社会的财富,却学足了商业社会的弊病。
现在,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
觥杯交错中,杨河有些感慨,同时颇为尽兴,但就这样了。
这种酒肉场面,他后世经历得太多,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什么豪华的享受没有享受过?
自然不会因为区区酒肉大宴就有所迷失,就象流水流过,了无痕迹。
心境这一层,他已不需要修练。
通过这次宴饮,他也基本达到目的,对城内城外,周边商贾士绅势力有所了解。
总体这次宴会气氛不错,众人谈笑风生,杯觥交错,只有坐在对面的教谕、训导略略让人扫兴。
倒不是他们象廉方正那样硬板,而是这些人举人选官,一个教谕,两个训导,个个快六十了还是不入流,看对面杨河不过秀才功名,却因为能打,手上有兵,就高居正九品的官位。
不免内心有些不平衡,说话时倚老卖老,隐含嫉妒。
杨河也懒得理会他们,这三人这辈子就这样了。
就算他们是举人,明面上见到自己,也得称呼声大人。
杨河看向另一上席黄承袭那边,楼外他与自己冲突交锋,此时倒很安静,只与边上几个生员说着诗词,敬酒时,也四平八稳。
酒足饭饱,众人都带着酒意,起身前往花厅,泡茶听曲,诗词歌赋等消遣。
睢宁这边小县城,所谓的名妓只是贻笑大方,更没什么教坊司的大家,那需到两京,有礼部教坊司管辖的董小宛、李香君、顾横波、卞玉君、柳如是诸人。
不过本地有些乐户,归教坊司管辖,有统一的调配与教习,会些琴棋书画,音律琵琶,属于卖唱性质。
邀请这些人,也是要花钱的,价钱还不低,所以只知县高岐凤身边两个服侍,杨河身边两个服侍,县丞、主簿、典史、巡检身边各一个,又有一个持着琵琶,面向大众。
此时邓门子与两个署廨皂隶都站到杨河身后,陈仇敖四人也按刀站在长窗边,看杨河身边两个歌姬,除了陈仇敖面无表情,余者人等,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不过杨河眉头微皱,这两个乐户歌姬,脸蛋并不符合他的审美,而且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他赏了二女银子,让两个乐户歌姬闪远些,远远倒茶倒酒便可,免得这些女人占自己便宜。
后世就太多女人占他便宜了,让他烦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