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愿在车厢里躺了不大一会儿,先前那两名男性绑匪上了车,把他平平整整地抬了出去。他转动着眼珠四下里打量,只见大车是停在了一个小小的院落当中,庭院深深,花木疏落,环境挺幽雅。
两个绑匪把他抬到一个厢房里,数名男子正在房中等候,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二十余岁的大汉,神情粗豪,顾盼生威。余人都站在他身后。
大汉见他一副直挺挺的僵尸模样,呵呵笑了几声,命道:“给他把穴道解开!”
那个虬髯绑匪连忙道:“解不得!秦……秦当家的,这点子很是扎手,还会自己解穴!”
“秦当家的”一瞪眼:“怕什么鸟!有俺在这里,一个小毛孩子还能飞上天去!”
虬髯绑匪不肯,他曾亲眼见过赵与愿在菜桶里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开肩膀的穴道,知道他的厉害,当下只推说飞书姑娘吩咐过,不到时候不能解穴。
那个“秦当家的”立马恼起来了,腾地站起,走到赵与愿身前就要亲自动手。
赵与愿向他挤出一个笑容,道:“劳您驾,玉枕、关元、肩贞三穴。”
“秦当家的”搔了搔头,面露难色,道:“他姥姥的,这个玉枕穴又是在哪里了?”回过头问另外几人:“你们有谁知道?”
屋里几个人一齐摇头,连那个虬髯绑匪也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的样子。
“秦当家的”一脸无辜地看着赵与愿,道:“俺倒忘了,俺们几个都不会点穴,咋能给你解穴哩?说不得,只好委屈你再受一会罪了。”说完施施然地走了回去,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又重新坐倒在太师椅上。
赵与愿见众人都会意般地奸笑不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秦当家的是有意在作弄自己!看他人高马大的似是没什么机心,骗起人来却是直接骗到沟里去!
“秦当家的”骗人成功,极是得意,假装没看到赵与愿脸上的失落,大声道:“你们几个快去把飞书姑娘找来给他解穴,让客人躺在地上太无礼了,显得俺们抱犊岗好汉不懂待客之礼,好道被江湖上朋友们耻笑!”
他手下几人喏喏连声,忍笑出去假意寻了一圈,回来禀道飞书姑娘出去接人了,现下不在眼前。“秦当家的”叹气顿足,大骂手下没用。
赵与愿见他这般做作,不知又想怎样骗人了,于是也很配合地说道:“原来阁下就是赫赫有名的滕州抱犊岗好汉,久仰久仰!江湖上说起抱犊岗,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各位好汉,真是三生有幸!恕小的躺在地下,没法子起来与好汉见礼,也作不得揖打不得拱,只好眨眼示意了。”说着连眨了数下眼。
“秦当家的”闻言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呵呵,你这小番狗倒也有趣!原来你也知道俺抱犊岗大名,说来听听,你久仰俺抱犊岗些什么啊?”
赵与愿正要回答,忽听屋外传来一个声音:“秦厉兄弟,你又在这里骗人回来不饶你!你是几时去抱犊岗落草的?”
说着话,从门外又进来几个人,都是一身的江湖武人打扮。那个秦厉起身相迎与众人见过,又笑道:“俺与这个小番狗取笑耍子。小番狗果然是奸猾狡诈,一听俺说是抱犊岗上好汉,他就说久仰大名。俺倒要问问他看,抱犊岗上光秃秃的一个鸟人也没有,他久仰俺什么啊!”众人一阵哄笑。
赵与愿微笑不语。眼看进来的这几人,其中有一二个望着自己的神色很不对劲,像是极为痛恨他这个“小番狗”,此时再不敢乱说乱动,否则说不定就要吃眼前亏,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众人坐下后,道了些别后之情,言谈间丝毫不避忌赵与愿,把他当作了死人。
听他们谈论,赵与愿逐渐知道,除了秦厉之外,随后进来的三人一个姓国,一个姓田,一个姓于。秦厉不是山贼,另三人倒是不折不扣在黑道上混的,或为山寨之主,或为马帮之长,似乎都在齐鲁之地纵横经年,名头非小。
赵与愿心想,这次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被一群山大王给抓了来。飞书欺负我也就罢了,喜怒笑骂都别有一番风情,这干山贼草寇又算得怎么一回事?待会再被这些毛贼们来个三堂会审,那就丢人丢到家了!我干脆自杀了吧……
他正想着自绝经脉是个什么练法,院子里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在外面喊道:“道长来了,道长来了!”
秦厉等人一齐站起,迎了出去,老半天不见回转。赵与愿暗骂一声,他姥姥的,主审人员又多了个贼道出来。出家人跟响马混在一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还是自杀算了……
又过一会,屋外有人喊道:“把完颜康抬上来!”看押他的两个小喽啰忙不迭地搬头托脚,把他抬出厢房进了一重院落,到了正厅。
赵与愿向厅中群雄看去,只见正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道士,长眉秀目,颏下疏疏的三丛黑须,一身灰色道袍整洁如新,倒是像个正儿八经的修真羽士,与他想象中那种邪里邪气的妖道模样大不相同。
那道士也在向他上下打量,见他被人搬来抬去的,情状甚是不堪,笑向身旁两人道:“花庄主,妙真姑娘,便先解了此人的穴道如何?”
道士左右两旁分坐二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子,面目清朗,劲装打扮,另一人却是个女子,穿着一身红色衣装,年约二十三四岁,脸白如玉,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