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十月,上清殿御书房内新帝惊怒拍案而起,距峦安简亲王遇袭九日后,消息终于传回了上京。
“是,是简亲王往木府去提亲,只是人还没见着,木府忽然出现大批刺客,简亲王不敌,当场被杀。”
内侍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壮着胆子又报禀了一回,新帝满眼猩红额间青筋迸起登时又是一拳擂在御案,笔架上悬着的几根笔也震的一颤。
“圣上仔细**!”
忽然一道温婉声音透着能宽慰内心的柔和,随即便是一阵急切脚步,新帝蹙眉,就见一个女子匆忙从外入内去到书案旁捧起新帝的手,满眼疼惜。新帝却一把抽回了手,掩盖不住的急怒扫过殿内一众内侍宫婢,他身后始终侍立的掌事内官立时看透新帝心意,斥责几句:
“圣上正是议事,怎么不经通传就良妃娘娘放了进来?”
众人慌忙下跪,良妃横眼去看掌事内官,他却从容上前只做了一个请:
“娘娘,圣上的规矩娘娘比奴才清楚。”
良妃转眼去看新帝便透出渴盼哀求,只可惜新帝一道眼神也吝惜给她,她不敢多耗,咬住嘴唇又再匆匆退回。如今的良妃不是旁人,正是原先的三皇子妃,左相梅家的嫡长女。
只是良妃这一搅缠,新帝这一缓才算捋清了些事端,强压急切摆手令传消息来的人入内回禀。
候在殿外的简箬笙此时才被传召急急而入,待行罢君臣大礼,圣上便再耐不住:
“将情形细细禀明!”
此回奉命跟随石隐往峦安去的,正是廉郡王府忠勇世子新晋的少将军简箬笙,峦安木府事发时却因着木府宅子过于宽广,待他听到消息赶到时所见便是满目疮痍,石隐中剑倒地,内中一众护卫慌忙救助。只是可惜,终究因着伤势过重而回天乏力,索性捉住了几个刺客,莫氏严氏护卫并不肯交给他,他只得在木宅内仔细盘问后便匆匆回京报信。
“简亲王和诚谨郡主回到峦安第三日便往木家提亲,听闻彼时诚谨郡主正和木成文于书房会话,简亲王候在正厅,只是入宅后不过一刻来钟便有刺客来袭。”
“隐弟身旁一向有高手护卫,怎么几个刺客竟是不敌?”
新帝显然不信,简箬笙回想那日倒在院子里的十几个刺客尸身带着被俘获的两人,听木家仆妇提起,逃走的更有二三十人之众。
“刺客安排缜密更是人数颇多,简亲王这才不敌。”
安排缜密且人数颇多,在炎朝能这样行事又敢于这样行事的没有几人。
“是谁动的手。”
新帝死死咬牙,石隐的死叫他痛心,那是瑞贤太子遗留在世的唯一血脉,更是二殿下牺牲满府也要保全之人,如今他初初继位不久,这个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看重的人就死了,还是这样死的。
“是康郡王。”
“胡说!康郡王的本事朕怎会不知?他哪里来的本事能截杀了简亲王?”
新帝显然意外,康郡王如今虽也是能调动得了这样阵势的人,却显然并没有那样的头脑。他想起石隐临走前终究带出凉薄的眼光,说到峦安办完事变回,他尚且不信派了人跟随,谁知这一别,竟是永诀!
“行刺简亲王的,是两拨人马。先行而动却并未占得先机的是康郡王,随后复攻的,是太上皇。”
新帝虽早已料到,可太上皇三字一出口还是整个人一震,随即整个面目透着古怪的厌恶。
蠢,父皇简直是蠢钝到家。
好容易石隐肯退避一步,不管因为私心也好为着天下平和也好,总归人活着便有忌讳,有些事不得不妥协来求一个自个儿的太平盛世。可如今石隐死了,太上皇和康郡王又没那个本事将他身后的莫氏严氏甚至是那个知道一切的石洺给诛杀殆尽,那么当初的事恐怕是再也捂不住了。
石洺只忠于先帝,先帝属意瑞贤太子,故而他也忠诚于瑞贤太子,在先帝和瑞贤太子俱已不在的如今,他也唯有石隐的话才肯放在心上,这么多年里他只为着给先帝和瑞贤太子讨回公道,所以保护辅佐石隐,而如今因着石隐,当年的事半遮半掩的蒙混了过去,可石隐一死,那些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人,谁还会守着当年的秘密?
“简亲王身边的人呢?木四呢?”
新帝少见的慌张,简箬笙直到此时仍旧面沉如水,甚至透着悲凉的心也沉的再兴不起波澜。
“简亲王遇袭后刺客虽被擒获两人,余下却仍旧全数逃脱。简亲王伤势过重当时已是毙命,身旁众人更是将木府全数查探后便急速而去,及至臣启程回京时,整个上京城已然不见一个简亲王的人。而诚谨郡主……”
简箬笙眼神猛然一颤,垂头回禀:
“诚谨郡主得知简亲王过世,当场自尽。”
死了,石隐死了,木容也死了。在他们这样辛苦的将一切都走过后,忽然这样猝不及防的都死了。
当他得了消息进入木府时看着怔怔坐在地上抱着石隐尸身的木容时,万般沉重的内心却总有一股激越。他死了,是不是自己就有了机会?哪怕只是做一个替身。
他只匆匆宽慰了木容几句便急着趁在莫氏严氏一众护卫要将刺客押送走的间隙里盘问刺客,可直盘问了一半就听着内室里传出的一阵嚎哭。
木容死在石隐身旁,那柄穿透石隐的剑已被拔下,如今刺在木容的胸口里。她的胸前如同燃起红莲业火,灿烂而触目惊心,她紧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