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忽悠界的高手,张青和宋江还是有区别的。虽然两人同样都能做到“把人卖了还能让人帮着数钱”,张青忽悠人,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被忽悠进去的人,数着数着还能发现不对,转头一想,人家手底下有流氓小弟,惹不起,算了罢;而宋江会真心的帮助人家提高进步;被宋江卖了数钱的人,多半数着数着,便会一声卧槽,我怎么值那么多钱!多亏宋大哥!——双赢。
这也是为什么张青只能当个地头蛇,而宋江却成为了北方黑道代理一把手的原因。
但张青这点功力,忽悠个村里老乡足够了。大伙月月交保护费——比官府的税率还低那么一点儿——已经换来了长久的安居乐业。老百姓没什么远见,也就大多把功劳算在了张青身上,因此也十分买他的账。
不出三五天,东溪村这边已经筹到了百十来贯,其中那个媳妇被王矮虎祸害了的年轻人,把自己原本攒了半辈子的聘礼婚礼钱都交出来了。
可是也有意外。本来村里首富张太公拍着胸脯,说已经点清了一笔巨款,打算明日就送到酒店买债券。可第二天,张太公愁眉苦脸地来汇报,那笔钱昨晚突然不翼而飞,存钱的柜子锁得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
梁山保护区负责驱逐官兵、禁止劫掠,可不负责捕盗捉贼。张青好言好语地安慰,最后问一句:“敢问太公丢了多少?”
张太公唉声叹气:“有零有整,刚好一百二十三贯。”
这事汇报给潘小园,当场给她气了个吹胡子瞪眼——如果她有胡子的话。风风火火回到办公室,吩咐贞姐,时迁的名字换成张太公,派人给张太公送去相应面额的债券。回头时迁来了,就当他手里那些作废。
扇子要追回来就太难了,算了。
处理完一大堆事情,想起来隔壁那位,笑脸拜访进去,请鲁大师贡献一点身外之物。
鲁智深完全搞不明白状况,让小弟回屋拿出二十来贯,直接越墙扔隔壁去:“拿去,不够再管洒家要!”
潘小园一怔,才赶紧纠正他:“不不,不是奴家管师父借钱。是梁山管师父借钱。”
“梁山?梁山谁?宋公明?他怎么不亲自来?”
“不不,也不是宋公明,是咱们的库里需要点军饷……”
“军饷?那不是柴大官人他们管的么?跟洒家有什么关系?——哦,是不是他们克扣了钱粮?这群厮鸟,读过书的就是心眼儿坏。跟洒家说,洒家去摆平!”
潘小园赶紧摇头摆手,还是回到原点:“总之,向师父借点钱……”
鲁智深十分不耐烦:“还是借钱嘛,绕什么圈子!”
又让小弟扔去二十贯。咣的一声巨响。
潘小园擦擦汗,仔细数出四十贯债券,笑眯眯递上去。
“这是什么叽叽歪歪的,洒家又不认字!”
潘小园还是决定不解释,转头跟旁边那五大三粗的小弟嘱咐:“是还钱的凭据,给你家师父收好了,可别丢了。”
……
口干舌燥出来,最后巴巴的去找武松,一脸无辜微笑:“二哥做个表率呗。你瞧鲁智深师父都出钱了。”
武松笑得更无辜:“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私藏有多少。”
大约只够一个最低面额。潘小园眼珠子一转,给他开绿灯,压低声音道:“都买给我。回头我接济你。”
武松爽快地把钱给她了,换回来的债券,看也不看,随意往屋里一丢。
潘小园大惊小怪:“收好!”
他倒不在乎:“你不是还记人名的么?”
“双保险,懂不?”
武松没脾气,好好的把那八重防伪梁山央行债券收箱子里。又听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时迁能找到么?我想揍他一顿。”
武松哑然失笑。这人什么时候也惦记着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他怎么得罪你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潘小园刚琢磨着怎么解释,武松忽然神色一动,低声道:“有人。”
大步抢出去,院门半晃,半个人影没有,只有地上一个小小的破纸包。
武松小心打开来,里面光辉闪闪,竟是一锭一锭的大银子!
这时候银子还不在市面流通,属于百年不遇的稀罕货。果然,翻过来,底下都印着字,是济州府的库银。
跟潘小园大眼瞪小眼。潘小园轻声问:“这些银子,值多少钱?”
如今她思考问题都是钱本位,银子什么的完全没概念。
武松皱眉想想,也不确定:“要是成色足,约莫有个一百二三十贯?”
微风中一个细细的声音,带着些讪讪的:“一百三十贯整,多的不用找了。娘子见谅,上一次没搞清楚债券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潘小园又惊又喜,抬头往上一看,只见树影摇晃,一只小鸟扑棱棱飞走。
轮到武松大怒,朝着一个方向喝道:“时迁,你敢闯我院子,小心我揍你!”
……
两人没心没肺的把玩了一阵银子,武松还是提醒她:“这是要行军打仗,不光是钱的问题。”
“可我只会解决钱的问题。”她想想,还是认认真真地跟他说了自己那点幼稚的想法,“这一战既然非打不可,倘若梁山实力不足,伤亡必定会大。”
何止是伤亡大。依稀记得那个原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