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浅夏掌灯烧纸的动静其实很小,到底还是惊动了隔屏的倚樱。
微弱的灯光漏出亮点,倚樱一个激灵醒了,披衣过来。就看到纪浅夏盯着那团灰堆发呆。
“姑娘?”
“没事。我睡不着。”浅夏头也没抬。
倚樱小心看一眼灰堆,轻声问:“姑娘烧什么?”
“写废的字纸。”
“哦。”倚樱就赶紧收拾。
浅夏也没拦,就是神情怏怏的盯着,长长叹气。
“姑娘,夜深,早点歇吧。”
“嗯。你去吧,别管我的。”浅夏慢腾腾倒到床上,还在出神。
蒋氏这个秘密,到底是真是假?她的依据是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不早点揭发出来?为什么非得等到这一刻才告密?如果早点说出来,白氏早就在纪府站不稳脚跟了。
若是假的,她就不怕自己对纪映芙下狠手吗?
所以,半真半假喽?答案还得靠自己找喽?
纪浅夏这一夜又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她就哈欠连连的。
纪安蕾自然不跟她计较,纪君蔓却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纪浅夏完全无视她,去了小朴方堂。
纪老太太精神不太好。
病体未见起色,另外心里有装着事。
看到纪浅夏过来,问起京城的状况,多寿代答:“还没有蒋姨娘的消息。上下都查过,说她未出门,就是无故不见了。”
纪浅夏对这个不感兴趣,问:“皇宫里的贵人什么时候过来?”
纪老太太就重重叹气:“怕就是这两天。”
“哦。”
得了准信,纪浅夏就开始准备装病的事了。
别的不说,如果慧妃娘娘过来,凉山世家贵女们谁都得去拜见吧?这次不分嫡庶了吧?她还是躲远点好。就算慧妃要赐点稀罕物,由纪安蕾代领就是了。
偏巧,纪君蔓也在打这个主意。
她咬牙切齿对着简氏说:“不能让纪小满再次出风头。”
“三姑娘是说,接驾这件事?”
“还能是别的吗?”知书一旁白简氏一眼:“上次望江亭都没明着夸,这一次正式见着,一定会借着别的事赏四姑娘许多金玉之物。可不能让她再出风头了。”
简氏就懂了,看向这主仆仨的眼神无形中多了份提防。
纪君蔓看着艳阳高照,狠声:“几次都没整到她,这一次不能失手。”
雁书便问简氏:“简姨娘,你年最长,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饭还多,出个好主意吧。”
“这……我哪有什么好主意?”简氏可不想被当枪使。
她得了好处帮忙是一回事,可拿她当枪使是另一回事。
纪君蔓低眼看着手上宝石镯,慢悠悠转着:“廖姨娘白夸一顿了。”
简氏一听,气塞了小下,转动眼珠,陪着笑:“姑娘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临来之时,那边的廖姨娘给了我一件稀罕物。”
“是什么?”
知书和雁书对视一眼,同时眼底喜色一闪而过。
纪安蕊跟纪吟萼趴在后园墙根找夏虫玩。各自的丫头都在。纪浅夏若有所思的也晃过来,看到她们如此顽皮,也兴致勃勃的加入。
简氏特意送来冰镇好的瓜果,摆在树下,颜色可喜。
纪安蕊抹着汗洗了手,抓起一片绯红西瓜大啃。纪吟萼也不甘示弱,正玩的一身汗,也不讲究吃相了。唯有纪浅夏盯着切的整齐,摆着一个造型的西瓜,看看两个庶妹。
偎蕉以为她渴了,递上一片笑:“姑娘尝尝,冰沁的。”
“嗯,四姐快尝,很甜。”纪安蕊招呼着。
纪浅夏却皱眉:“我昨夜受了点凉,吃不得冰的。”
早有丫头奉上香茶。纪浅夏接了,先闻了闻,并无异样,茶香还比较浓。
浅浅的呷了一小口,颊齿留香。
“这茶不错。五妹还有多的吗?分我一点。”
纪安蕊闻了闻,摇头:“这不是我屋里的茶。”
浅夏微惊:“难道是七妹屋里常饮的?”
纪吟萼擦拭嘴,瞄一眼:“对呀。我昨天才尝过,特别好闻又解渴。不过简姨娘说只带了这么一小份,省着点喝。谁又把它拿出来了?”
“这是简姨娘从京城带过来的?”
纪吟萼只闻了闻就点头:“是呀。我以前也没见简姨娘喝这种茶,叫不出是什么名?”
大家都抢着闻了闻,只有三杯的样子,纪安蕊和纪吟萼才吃瓜果就放在那里不动。
纪浅夏翻翻眼,看一眼这周围侍候的婆子丫头。
她们表情各异,不过谁也没特意盯着谁,但她知道自己入了圈套。
好在,这个圈套是纪浅夏自己想入的。
果不然,午后就腹痛如绞,浑身不舒服,在榻上嚷着“疼,好疼啊。”
看样子呢,又不是像是吃坏了肚子,也不拉肚子,就是疼,浑身无力,精神厌厌。
请过大夫,开了一副药,煎熬下去,倒是减轻疼痛,仍是疼,无力,没胃口。
纪安蕾觉得奇怪:“大夫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吃了什么还是碰了什么?怎么就无缘无故不舒服了?”
榻上的纪浅夏哼哼唧唧:“难道是绝症?大姐,我莫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非得胡说。”纪安蕾肃容道:“只是一点小病小痛,哪里就要死要活的。好好养病。如今凉山上的太医来了几拨,你大可放心。”
“知道了大姐。”纪浅夏无精打采。
纪浅夏这么一病倒,真心实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