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呀?花氏呗。
“是花氏,她说的也有道理。说把丫头领回来,好堵着外面人的嘴……”保国公嗫嗫。
“蠢!一把年纪了,还让个贱婢给耍的没主张。”纪老太太抓起另一只茶杯扔过去:“领回来不就正好坐实死于非命的是咱们府上的丫头吗?还敢大张旗鼓的外头搭灵棚,是嫌丢脸还不够吗?”
“老太太,消消气。”多寿示意长荣斟茶,端到老太太嘴边。
纪老太太抿了一口,看一眼榻下一排站的儿子媳妇孙女,不客气的冲保国公发火:“活了一把年纪,还这么不知轻重好歹。这么一件小事,偏听信贱婢的挑唆活生生闹大。”
保国公当着妻妾弟妹女儿的面被骂,面皮涨的通红,却不敢顶嘴。
“为何闹大?”纪老太太厉声质问。
保国公垂头。
“家丑不可外扬,大事还要化小。你倒好,听信一个多嘴婆娘的话就没有主张,由着性子闹。闹大了,无非就是看上白氏那点协管权。啐!早让你不要把这个青楼出身的搅家精接进门,偏不听。”纪老太太骂一句喘一句。精神却很好的样子。
保国公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
当年那点糗事又被揪出来。真是流年不力。
“家和万事兴!看看这家,争权夺利,争风吃醋,穿金戴银吃饱撑的就兴风作浪。别以为我病了这么多年不管事就由着你们闹。我眼还没瞎。”纪老太太捶着榻道:“当年你爹拼了一身命救下先帝,挣得这一份家业,不是让你们无事生非成天在府里闲的弄妖蛾子。”
“母亲!”保国公挺不住了,跪下认错:“是孩儿不孝。”
得,国公爷都跪下,其他人还敢站着吗?
忽啦啦榻下跪倒一片,白氏将不情不愿的纪浅夏也顺手扯跪。
“来人,去把二老爷叫来。”
纪老太太直接要越过保国公亲自吩咐纪之珺。
保国公忙膝行至榻沿,带着哭腔道:“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儿子。”
“我吩咐你,你听吗?”纪老太太刻薄他:“你还是去听花氏的吧。”
“母亲!”保国公真急哭了。这比骂他还难受!花氏不过是个妾而已,他去听她的,这不是生生寒碜他吗?
狄夫人脸色都变了。也试着上前含泪劝:“母亲,请息怒。是儿媳治下不严,才有贱婢横行。请母亲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保国公羞愧不已。
满屋只有纪浅夏幸灾乐祸,垂眼暗暗喜:想不到病缠一身的纪老太太眼明心亮。到底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没享得几年福,还没让富贵生活蒙住双眼。世事洞明!
谢氏也小心翼翼劝。
那边纪之珺听到风声,知道妻子去了朴方堂半天没回来,不用去请就赶了过来。
“起来说话吧。”纪老太太也不想太给大儿子难堪。虽然不成器,好歹也是国公爷。
众人默默起身,退侍一旁。
纪老太太把纪浅夏唤过来,问“小满,你一意求真凶?”
“是。”
“如果确认是屋里的丫头,可愿受罚?”
纪浅夏笑了:“别说受罚,打个半死我也认了。”
“好。”纪老太太满意了。
她向纪之珺吩咐:“带着诤儿谋儿,将府外那出闹剧给撤了。还嫌不够晦气是吧?再者,向京府递上纪府的手贴,务必查明死者何人?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就这么去了。好歹是条命。另外,追查失踪丫头的下落也不能放松。”
“是,母亲。”纪之珺也觉得过分了。
好好的回府,听到东府这边闹成一团乱麻,他就心烦。
多大的事呀?不就是个粗使丫头失踪吗?不就是河里捞起个疑似失踪丫头的女人吗?好好办事就行了,非得闹的鸡飞狗跳的。一群不省心的女人们!
还好,他府里这边妻妾和睦,没那么多妖蛾子。
他走出去时,特意瞅了面如死灰的保国公一眼。
等纪之珺跟谢氏出门后,纪老太太就看着保国公摇头。
早就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没办法长子嘛。国公之位是由长子继袭。一向也无大过,就没管他。谁知老了老了,还闹出耳根软听信贱妾挑唆的事来。
保国公抬抬袖,亲自倒茶:“母亲,你让儿子做什么,尽管吩咐。”
纪老太太也不含糊,只一句:“把花氏给我送走。”
“啊?”保国公呆了呆。
“送到外头庄子去。就怀庆府……浮山那处庄子。”纪老太太还停顿了下,多寿附耳对她说了两个字。
怀庆府浮山。
倒是有田庄,只是条件跟京城比不得。
狄夫人眼角瞄一眼保国公,暗暗冷笑。
保国公也扫她一眼,咬牙:“是,母亲。”
“明儿就给我走。眼不见心不烦。”纪老太太对纪君蔓疼归疼,但实在烦花氏。
“是。”
“小满留下,其他出去。”
保国公带着狄夫人和白氏恭敬施一礼,慢慢退出朴方堂正屋。
出到廊下,天色已暗,都长吁一口气。
待在里屋可真是小心翼翼,压抑的厉害啊!
白氏却不放心,犹自回头:“夫人,小满她……”
“不碍事。老太太不会怪她。”
“老爷,那罚木兰院这事……”白氏大胆求证。
保国公现在心情极度郁闷中。今天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对他打击过大。脸色在暮色中呈死灰,眼珠也无神呆滞:“随便你们闹吧,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