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退出门的纪浅夏与纪君蔓狭路相逢。
暮色已笼。廊檐下灯笼高悬,洒下的灯光将两人的脸色照映的晦暗不明。
“三姐。”纪浅夏还是礼貌的施一礼。
纪君蔓却是鼻出冷气,吊起眼睛斜视她:“四妹妹你好出风头啊。”
“托你们的福。”浅夏笑吟吟的神态更加刺激了纪君蔓。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三姐要是不明白,明天去请教容先生吧。”浅夏也不欲跟她纠缠,擦肩而过。
“站住!”纪君蔓快步拦在她面前,垮下脸色盯着她:“是不是你唆使祖母的?”
浅夏茫然:“三姐,你把话说清楚好吧?没头没脑的,到底什么事呀?”
“你还装傻?”
“我真不懂。”浅夏笑了笑:“唆使祖母,这罪好大呀?祖母是我唆使得了的?三姐这是夸奖我呢还是在贬低祖母?”
纪君蔓惊吓的四周一望,忙:“我没有。”
“那你倒是说清楚呀。什么叫我唆使祖母了?”浅夏磨着牙逼问。
纪君蔓气咻咻瞪着她,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这怎么好说,尤其是在朴方堂。
“哼!你就狡辩吧?我跟你没完。”
“奉陪。”浅夏也同样趾高气扬,扔下两字,带着丫头大摇大摆转回襟霞阁。
襟霞阁有点忙乱。
白天被流言蜚语冲击的人人自危,都不怎么敢出院门。继尔又听到四姑娘被送到木兰院去了。阁里气氛低迷不已。谁知,傍晚时,却传来好消息。
纪老太太亲自过问,四姑娘没事了。倒是花氏要被送出府,低迷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翘首以盼。
真把纪浅夏盼回来了,大伙这才把心放回原位。
唯一不开心的是小豆子。
她在灶间抹着泪看火。
被领回的女尸又被强制送回衙门,说是要重新好好调查。她想不通,这有什么好查的?人死了,不管凶手怎么样,先落土为葬不好吗?非得折腾什么劲呀?
那些姨娘姑娘们之间的破事她不懂,她只知道姐姐失踪不见了,从河里捞上这个女尸兴许就是姐姐,她人小力微,就想姐姐走的安心点。
想着想着,小豆子一抹泪,起身来到正房。
房里灯火通明,不时还传出纪浅夏跟丫头们的轻笑。
看着窗格映出的欢动人影,小豆子扁扁嘴又想哭了!大家都这么高兴,谁还记得同是这个院里的豆青姐姐呢?
“谁在外面?”是偎蕉的声音。
一个丫头挑帘出来,见是小豆子,忙使眼色:“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小豆子吸吸鼻子:“奴婢要见四姑娘。”
“怎么这么不懂事?这节骨眼的,你还往前凑什么?”丫头也是为她好。
小豆子眨巴眼。
“是小豆子呀。有什么事吗?”倚樱出来看了看,就扬声问。
先头那个丫头瞪一眼不懂事的小豆子,陪着笑:“倚樱姐姐,小豆子是过来跟奴婢说句不相干的话。”
“让她进来。”屋里飘出浅夏的声音。
倚樱眼角瞄一眼那个丫头,对小豆子一摆头:“姑娘叫你进来说话。”
“哦。”小豆子再次抹抹眼角,深吸口气。
浅夏已换上家常衫,坐在矮榻上闲适的吃果子。
小豆子进来深施一礼唤:“四姑娘。”
“什么事?”
小豆子又嗫嗫说不出话来。
“没事就退下吧。”浅夏可不跟她磨叽。
“有,有事。”小豆子急忙。
浅夏换个姿势,斜倚着榻,等她下文。
“那个,我姐姐她……”
“小豆子呀,你是巴不得你姐姐死呢还是希望她活着呀?”浅夏出其不意问。
小豆子愕然,条件反射:“自然是巴不得我姐姐还活着。”
“那不就得了。那个领回家的,真的就是你姐姐?”
“……可是?”小豆子不停眨眼。
浅夏忽然把头转向屏风:“看那是谁?”
屏风后转出一个身量跟打扮都与豆青差不多的丫头,错眼一看,就是豆青。
“姐姐!”小豆子大喜扑过去。
丫头转过身来,却是偎蕉。
小豆子当场就愣了。
“眼见未必是真。你只看身量跟打扮就认定那个死人是你姐姐。你就这么巴望你姐姐死了?”浅夏和气问。
小豆子摇头:“不是的。”
“面目全非,完全认不出本来面目的意思。你怎么就肯定是你姐姐而不是别人呢?”
“我?”小豆子可没想那么复杂。
浅夏也就点到为止了,抬下巴:“去吧。别哭着个脸真像有丧事似的。等着衙门查清原委就行了。你姐姐只是失踪,不是早死。再听信她人胡搅蛮缠,就把你卖入牙行。”
小豆子吓的一个激灵:“奴婢不敢了。”
“出去吧。”浅夏也不再吓唬她,到底只是个十岁的烧火丫头。
“是。”小豆子被她这一番动作下来,完全就没了主张,乖乖转回灶音。
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心里还暗暗纳闷:难道姐姐没死?只是有人身量打扮跟她一模一样?要真是那样,就好喽。
而在花氏的院子。
一片鸡飞狗跳。
花氏妆容也不顾了,扯着保国公的袖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哭:“国公爷,妾身做错什么了?为什么非要把人往乡下庄子赶?嘤嘤嘤……国公爷,妾身自认进门十多年,尽心尽力侍候老爷夫人,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