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易变,谁也不知下一刻身边会发生何事。
前几日沈如彤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万一,真要有事发生,她即便想离开沈府,也会面临着双手无依的局面。
身无余财,也无一技之长,她如何生存?
想到这里,她眸光闪烁:“先生可有不便之处?还是霓裳难入先生之眼?”
“沈姑娘可能告诉我,为何要学香?”容苏目光直视,不见咄咄逼人之色却有一种了然的透彻。
沈霓裳望着他的眼睛,明白过来。
这个男子早已看出自己别有用心,但……依然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生平第一次,她在一个人面前生出了些愧意。这种愧意并非是她觉着自己做错,而是眼前的男子太过干净,干净得让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不真心不该在他面前现出。
可是,她又不得不现出。
默然片刻,她垂眸轻声道:“我出身不好,家中并不太平。原先对香虽有些了解,但真正接触却很浅薄,更缺乏实践。我记得许多香方,但从未真正配过香,合过香。在遇见先生之前,我便打算以此为业。他日即便身边有变故,我亦能有一技之长,那样的话,就算在外漂泊,也能有为生之道。”
说罢,她起身深深福身一礼:“今日是我的不该,还望先生见谅。”
玉香先前受她的吩咐,一直守在店铺外侧,此刻见她出来神色郑重,也不由疑惑。
她也未多言,待行到门口,身后传来容苏依然温和清润的语声:“我此番不能答复,你若方便,三日后再来。”
沈霓裳顿下脚步,微微阖目又很快睁开,下一刻,她转身朝容苏福身再一礼,这才离去。
此刻她,对容苏是感激的。
感激容苏依然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于此时的她而言,这样的机会可谓弥足珍贵。
可此时的她,却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决定,对容苏而言是冒了多么大的风险。
心绪有些复杂,她也不想说话,玉春见她面色不同,也只不出声的跟着。
直到身后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她转首望去,却有几分面熟。在记忆中搜索片刻,她才认出原来是鼎丰茶楼的那个伙计。
偏首看了看,原来她们刚好走过茶楼。
那伙计走到近前,态度十分恭敬周到:“沈小姐,我家少东家想请沈小姐一叙。不知沈小姐可有闲暇?”
沈霓裳微微愣住,蹙了蹙眉:“你们少东家请我一叙?你们知道我是哪位沈小姐么?”
伙计笑着点头:“不会错,是少东家指给小的,小的才认出沈姑娘的。”
这样说,那张少东家是真的请她,而不是把她当做了沈如彤了。
沈霓裳点点头,随着那伙计进了茶楼,伙计直接引着她,进了二楼一处包厢。她想了想,吩咐玉春在外候着,独自迈了进去。
桌面有各式点心,还有清茶一壶,显是早已准备。
沈霓裳站在桌前朝对面座上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看去:“张少东家寻我可是有事?”
张少寒噙笑而起,做了个请势:“沈姑娘请坐,不必客气。”
沈霓裳定定看他一眼,只见他目光清朗,言笑晏晏,倒不似有何不对之处,收回目光,她在他对面坐下。
“今日请沈姑娘前来有些冒昧,不过少寒前几日曾见过姑娘。”张少寒持壶先为她倒了盏茶,礼数周到。
沈霓裳颔首:“那天我替大小姐给少东家传信。”
“不只那时,”张少寒的目光中带出笑意:“在沈小姐离开鼎丰后,少寒在一香料店也曾见过沈姑娘。”
沈霓裳怔了怔,明白了。他应该是在她同容苏说话的时候经过脉然斋,然后约莫是看见了她们。
可她不明白,这同他请来上来有何关系。
约莫也看出了沈霓裳的疑惑,张少寒含笑称许:“没想到沈姑娘对香之一道也颇有见地。”
“不敢当少东家此誉。”沈霓裳眼中不解,却未发问,只带了几分暗暗警惕:“霓裳了解粗浅,未免贻笑大方。”
张少寒温和笑了笑,视线落在对面少女身上,虽是眉眼并未完全长开,但荆钗布裙已不掩风华,言行间更是从容有矩,不卑不亢,眼底顿生赞许。
沈霓裳自来不喜被人过多注视,尤其还是不算熟悉的人。
察觉张少寒的打量后,她垂帘捧起茶挡住,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张少寒也觉出沈霓裳的不快,却只当是面薄害羞。
他低低一笑,转回正题:“少寒亦正有意开家香铺,那日见沈姑娘见识不凡,不知可否容少寒讨教一二?”
他也想开香铺?
还真是巧,不过这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请自己上来。
沈霓裳顿觉自在了些:“香铺有许多,少东家想开什么样的?”
“沈姑娘觉得何种香铺更适合?”他将问题扔了回来。
这个倒没什么好隐瞒的,沈霓裳回道:“香铺可纯卖原料,也可制香粉口脂,也可制香丸香饼。若是有渠道人力,三者皆可。若是无好的原料渠道,则制后两者更为合适。但若论受众更多,用量更大,还是香丸香饼回利更快。不过无论制香粉口脂还是香丸香饼皆需香方,等闲难得。不知少东家是想开哪一种香铺?”
“原本是想开香料铺,可听沈姑娘这么一说,少寒倒觉得后两者更可为。”张少寒笑道。
这样看来,这张少东家也并无香方在手。
探听到自己想知晓的讯息后,沈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