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有一张上了岁数的、斑驳的木几，以前整个儿被叶小美占去，放些洗刷用具、洗脸盆之类的物事，现在这些东西被她挪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包装好的一摞摞化妆品。
木几的边缘有些空余，叶小美把牛大生炒的青菜小心地放在上面，洗了把脸后，从厨房拿起自己的筷子，插起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右手端着牛大生盛的米粥走了过去。
她坐在马扎上，看着那小半盘颜色倒还过得去的油菜，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如果牛大生做的还可以，那么以后自己就不用做饭啦，大不了一天给他几块钱，反正他们两个人，自己一个人，多一个算不得多嘛！”
这想法，果然和牛大生猜想的一般无二。
她用指尖谨慎地将馒头从筷子上退到菜盘子的一边，夹起一片小点的油菜叶塞到自己口中。
“噗！”
几乎是刚入口还未来得及咀嚼，已被她吐了出去。
“牛——大——生！”叶小美满脸煞气，隆起的馒头大小的胸脯起伏如浪。“你是想咸死我是不是？”
牛大生狂喜，从自己的房间中出来后，脸上的笑容已换成了一副欠揍的无辜表情，活像一个受了婆家欺负的新婚小媳妇儿。
“怎么啦？咸吗？我们平时都吃的这样啊！”
再说了，我咸死你干嘛？***啊？
“真的？”叶小美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臭脸庞子，意图发现一丁点蛛丝马迹。
牛大生连忙点头道：“当然啦！我们家可从来都吃这么……”
话未说完，就在这时，从屋中传来叶文兰微弱的声音：“小美，小美，咳咳，你过来。”
她自打得了中风后，半身不遂严重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现在身子虽然比最开始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大声说话。
“阿姨，我这就过来。”叶小美看了牛大生一眼，把碗筷放下后，匆匆地快步走到牛大生的房间中。
“阿姨，您叫我来是？”她笑着问道。
叶文兰朝桌子上的饭菜努了努，满是慈爱地说道：“那盘菜，你拿走。”
叶小美微微一怔，又听她道：“刚才听见你说话，大生给你的菜肯定是很咸了。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你经常蹭饭。他不是讨厌你，而是想能省一点是一点。大生以前很大方，现在这么抠，原因你也是很清楚的。”
叶小美是了解内情的，她低声道：“阿姨~”
叶文兰摇了摇头，道：“你把菜端走，我让他再炒一盘。”
叶小美立即摆手摇头道：“阿姨，真不用了，说实话，我挺爱吃咸菜的，这个比咸菜差远啦！嘿嘿！”
怕她再劝，叶小美忙借口自己肚子疼，忙捂着腹部朝外走了出去。见牛大生正都端着两碗粥走过来，于是愤愤地瞪了他两眼。
牛大生听到母亲叫她，已知大事不妙，看她眼中传递来的警告之意，他勉力地笑了笑，道：“等我发了工资，好好补偿你。”
工资？
提起这个，叶小美突然想到原打算昨天付给他50元的。她狡猾一笑，道：“额外的补偿就免啦，因为昨天该付你一半薪水的，就当补偿好了。”
牛大生顿时成了僵尸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贪小便宜等于吃大亏啊！
“那个，我再给你炒一份，你把钱给我行不？”
叶小美笑不露齿，缓缓地摇了摇头，活脱脱一个奸商。
回到屋里，他刚要夹起饭菜去喂母亲，叶文兰摇头道：“大生，你先放下，把门关上，我有话和你说。”
牛大生起身把门关上后，道：“妈，你想说什么？”
叶文兰舒了口气，眼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道：“小美是个好女孩，不但人长得漂亮，心地也非常善良。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没少帮过我。甚至，扶我去厕所也没有不情愿。你看看你，今天办的什么事啊！”
她生气地转过头去，牛大生苦着脸道：“妈，我以前不是不知道嘛！”
他是真不知道，平时见面也很少和他打招呼的叶小美，会有这么令人尊敬的一面。如果不是被工地辞退，和她的关系，只怕永远不会像现在这般，瞬间拉进了一大截。
心间，倏忽间多了几分感动，和良心发现后的谴责忏悔。
叶文兰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这么多烦心的恶事，还不是因为自己心胸、气度不够大所致？如果自己再稍微坚强一点，也不会让儿子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以前的一个出手阔绰、目无尊长的纨绔少年，变成了吝啬抠门、尽善尽孝的穷家小子，究其原因，还不是自己一气之下得了中风。
木已成舟、饭已煮熟，再怎么懊恼后悔也无济于事，当前，最紧迫地还是让儿子赶紧找一个女朋友。如此，自己也就了无牵挂了。
“叶小美长得很美丽，你配不上她，不过妈妈希望你去追她。女孩子嘛，没有几个能抵得住长久的甜言蜜语的。当初卖房子的钱，我这还有不少，你尽管拿去用就是。”
牛大生抓着母亲的手道：“妈，不把你治好，我哪有这些心思啊。”
叶文兰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自己什么样她自己清楚，治好？这话说给别人听或许相信，但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医生，能比之前好很多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生，别想着治好我了，大胆地去追自己的幸福吧。等你找到后，妈妈也就去找你爸爸。”
气氛顿时压抑了很多，牛大生惊呼道：“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