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箭离弦之前,她将桌上的玉杯掷了过去,打到那人的手上,箭才没发出去。
她虽在角落入座,可却是距离高阶不远,故而能一次便中了那人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或讽刺,或惊讶,或幸灾乐祸,亦有少数同情,如遭火燎。
那个男人是他们口中的冷酷无情,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损了他的颜面,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她呢?
哪怕是死了又如何,如今这般活着不是生不如死吗?
直到这一刻,她亦不后悔,她忍受不了他在眼前嗜杀成性,只要能为他洗清一次罪孽,弃了生命又如何。
原来,她也可以为了一个人这么疯狂,而且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高台之上,修离墨眸色如火如冰,布满狠辣和寒冽,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众人都在屏息等待,等待那个王者般男子的涛涛怒火。
从来,没人敢如此挑衅这个男人。
朝堂之上,谁不是对他又敬又怕,皇上都给他三分薄面,热火他的人,那个不是无缘无故死亡,她沐弦歌一介不受宠的公主,竟放肆到如此地步。
哪怕是两年前,沐弦歌被称为京城第一祸害,可她也深深惧怕这个男人,能躲则躲,何曾惹过他?
沐安澄虽在朝堂上与他屡次作对,可从未见他这副模样过,他一直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沐弦歌能惹得他大怒,也是人才。
脚步不自觉地后退,免得受牵连。
沐弦歌苦涩一笑,起身出去面对他的怒火,却被身侧的沐清漪拉住衣摆。
“弦歌,他……不会伤你的,对不对?”轻灵的眸子里微光闪闪,有些不肯定。
“呵……”沐弦歌躬身拿下她的手,眸子轻垂,“谁知道呢?”
衣摆上的小手怎么也扯不开,紧紧缠住素色丝袖,沐弦歌皱眉,“清漪,松开。”
“不,你不能出去”沐清漪怎么也不肯放手,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放过沐弦歌的,先前以为修离墨待她是不同,可如今看看他,绞在沐弦歌身上的目光暗黑残冷,她明白那个人是真的动怒了。
多年前朝堂之上,有个三品官员看不过他的张狂,私下散播谣言诋毁他,修离墨自是不会与他计较,偏偏那人不知进退,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掷出手中的玉牌,出言辱骂他乱臣贼子。
那人最终惨死在自己的玉牌之下,拦腰斩断,五脏六腑流淌而出。
皇帝敢怒不敢言,只罚了他三个月俸禄,此事便不了了之。
那可是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上首是天子,身旁是文武百官,他尚且敢动手,何况今日,沐弦歌可是让他丧失了颜面。
“清漪。”
苏卿颜劝她松手,她不听,无奈之下点了她的穴道,她软软摊在苏卿颜怀里。
沐弦歌朝他感激一笑,有他在,沐清漪不会有事。
她既已闯祸,何苦拉上沐清漪。
单薄的身影立在离他不远处的台阶之下。
她清楚看到那人的手一片红肿,那手如玉般温润,却叫她添上色彩。
究竟是她的力道太狠,还是他的肌肤太娇弱,亦或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