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弦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梢,太阳穴突突跳动,“冰清怎么了?”
闻言,吟夏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漱漱地滑落,红红的眼睛看向沐弦歌。
“昨夜,柳妃感染风寒,今早命人去太医院取药,谁知服了药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上吐下泻,便请了太医去看。太医说,柳妃是中了轻微的砒霜,虽无生命之忧,却也须静养半月。”
吟夏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继续道:“此事惊动了皇后,皇后派人去查,太医院的人说,柳妃服用的药,昨日只有冰清动过,于是皇后便派人带走冰清。”
“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们敢对冰清动刑?”
“怪就怪在,她们在冰清的身上搜出了发簪,发簪是空心的,里面就藏有砒霜!冰清不认罪,她们就命人将冰清往死里打。”
吟夏突然跪着爬到沐弦歌脚边,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住沐弦歌的衣摆。
“公主,冰清不会这么做的,她没有理由要害柳妃,奴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她所为。”
说着,举起另一只手,对天发誓。
沐弦歌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却一团乱麻。
她自然相信冰清的为人。
难道昨日之事并非凑巧,而是有意为之?
看来,自冰清踏入太医院起,她们便被算计了。
到底是谁?三番两次想致她于死地。
谋害宫妃这个罪名,别说一个宫女,就连她,也受不起。
眸子茫然转动,瞥见吟夏还跪在脚边,弯下身子扶起她。
“走,带我去看看!”
*
风斜吹飒,吹未落下,凄楚断肠泪花。
冬花夏雪浮华,惊鸿如梦,最是人事难分,无声流年。
*
柳妃的玉落殿,沐弦歌一踏进去,便感觉到凝重的气氛,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血腥味。
眉心微拢,脚下的步伐加快。
绿色的身影静静地趴在长凳上,又宽又粗的长板一起一落地打在她身上。
黏糊的血液沾上衣衫,染红了木板,木板每次抬起,便带动沾了血肉的衣衫,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女子因为疼痛而扭曲了原本娇美的容颜,鼻尖浸了汗珠,樱唇血色全无,雪白的贝齿紧咬下唇。
这血腥的一幕落在沐弦歌眼中,她眸子如同染上寒冰,暗暗攥紧了衣袖。
抬眼看看周围的人,他们冷漠地站在一旁,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麻木不仁,就这么看着冰清被打,如同王者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可怜的冰清,咬紧牙关也不愿闷哼一声,深深地刺痛了沐弦歌的心。
她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皇宫的冷漠无情,还有人命的卑贱。
“住手。”
冷厉的声音吸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们纷纷转眸看向她。
执刑之人的板子就这么举在半空中,继而看向一身凤袍的皇后。
皇后蹙了蹙眉,然后朝他们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他们缓缓收回木板,轻轻放到地上。
沐弦歌一步一步走向虚弱的冰清,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仿佛踩到众人的心尖上。
一直走到冰清跟前,才缓缓蹲下身子。
颤着手轻轻抚上她苍白的如同即将凋零的花朵的脸,白色的袖子温柔地揩了揩唇边的血丝,晕出妖娆的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