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冷寂,黑云遮住上空,大地陷入一片黑寂中。
皇宫彩灯初上,照亮长廊,一道黑影急速掠过,直奔鸿心殿。
鸿心殿内,夜明珠悬在壁上,将夜点亮如白昼。
皇帝拂袖端坐在龙案前,一手持笔,一手拿着奏折,目光凝在上方。
龙案上堆积一叠奏折,皇帝的脸隐没在小山堆里,若隐若现撄。
总管太监无桑站在皇帝右侧,一手挽起袖子,一手细细研磨。
眸光偷偷瞥向帝王,帝王突然放下折子,“啪”地一声,吓得无桑一抖,手上的墨脱手掉落在地偿。
“奴才该死,请皇上赎罪!”无桑赶紧跪倒在地,对着帝王磕头。
“下去吧。”帝王看都不看他一眼,挥了挥明黄衣袖。
“奴才遵旨。”
无桑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汗湿一片。
替皇帝把门掩上,渐合的细缝里,他看到皇帝起身行至窗边。
窗外暗黑深邃,房内明亮如初,那末明黄,迎风拂动。
内殿的门彻底合上,皇帝双手轻拍两下,空气中传来异样的声音,然后殿内就多了一人。
那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声道:“主子。”
一袭黑衣,面容叫那黑色面巾掩去,赫然是方才在宫里急掠的人。
皇帝暗中培养了一批暗卫,他们手背纹上黑色的狼牙印迹,专门替皇帝做些明面上不好做的事。
这皇宫里,除了禁军守卫,暗处还藏了一批暗卫,保护皇帝的安全。
“西陵那边有何动静?”皇帝背对着来人,目光闪过凌厉。
暗卫低垂着头,“五日前,琉玥王已经到达西陵,入住西陵王府邸。李统领率领一千禁军去了皇陵,皇陵修缮事已开始着手。琉玥王这几日都与西陵郡主携手外出游玩,据悉,琉玥王有意于西陵郡主。”
皇帝重重拧眉,道:“他看上西陵郡主?”
暗卫倏地抬头,望着帝王那挺拔的背影,“是。”
“朕不信!”帝王猛地转身,脸上表情狰狞,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
暗卫一怔,主子这是怎么了?
“沐弦歌呢?这修离墨一路不是护着她?到了西陵反倒将她丢弃了?”帝王重重闭眸,旋即睁开,那双眸子里的猩红一霎转为平静。
是为公主打抱不平吗?
这一个月来,琉玥王日日夜夜与公主共处一室,难保两人没暗生情愫。
现下主子这般生气,定是因为琉玥王辜负了公主。
暗卫暗暗揣测皇帝的心思,硬着头皮道:“公主一进西陵王府,就被琉玥王囚禁在锁玉轩。”
囚禁?
帝王眯了眯眼睛,修离墨到底想干嘛?
他知道修离墨不可能喜欢上沐弦歌,这一个月的戏不过是做给他看。
可怜沐弦歌那个蠢货,竟然傻傻相信了修离墨设下的温柔陷阱,竟然背弃了和他的约定,一心维护这个男人。
她也不想想,修离墨这般无情无义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
修离墨面上功夫做得好,加上冰清、吟夏暗中相助,是以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沐弦歌昏睡了二十余天,更不知道她已经失忆。
“继续监视,朕要知道修离墨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帝王凛冽的声音透出蚀骨的寒意,暗卫身子抖了抖,应声退下。
皇帝转身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五指蓦地抓在窗棂上,木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迹。
修离墨,你不是一向不屑利用女人么?
这次呢,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他的心思是越来越难以猜测了。
皇帝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一直控制在手中的东西突然失去了控制。
修离墨的心,就像这渺茫黑寂的夜幕,深不见底,永远没有一丝光亮。
殿外传来无桑的声音,“启禀皇上,秦方求见。”
秦方,太后身边随侍的大太监,自太后入宫便伺候在她身边。
就连当年太后被打入冷宫,秦方也随她进了冷宫。
他们的情谊超过了一般主仆之情,皇帝知道,太后已经将这秦方当成了亲人。
可是他怎么来了?
皇帝怔了一瞬,朝殿外道:“让他进来。”
无桑领着秦方进来,皇帝已经落座在龙案后,折子已经被挪到身侧的案几上。
秦方行了一礼,略略低眉,皇帝的视线逡巡在头顶,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才没有腿软跪下。
这年轻皇帝气势摄人,这些年越发成熟稳重,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喊他“秦叔叔”的小皇子了。
想到这里,秦方眼里闪过欣慰,太后那些年受的苦,值了。
“秦总管有事?”皇帝出声打断他飘远的思绪。
这几个月来,母后和他的关系越发僵硬,太后让他雨露均沾,他偏偏爱往苏贵妃那里跑,一个月大半时间呆在苏贵妃宫中。
母后急了么?
所以迫不及待地让自己身边的亲信来催他?
秦方一凛,暗暗瞥向皇帝,俊朗的轮廓在夜明珠的光环下竟不分秋色。
“皇上,太后说……让您别老往苏……苏狐媚子……”秦方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皇上的脸越发阴沉。
天啊!
他都说了什么,怎么把太后的原话照说出来了?
太后厌恶苏贵妃,可以骂她狐媚子,可他只是一介奴才,怎能也跟着太后喊苏狐媚子呢?
秦方恨不得咬断舌根子,在皇帝森冷的目光下改口。
“不……是苏贵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