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再次拉住修离墨的衣袍,紧紧地,生恐他起身。
他却没有看她,那双晦暗的眸子紧紧凝着太后。
那种眼神让她心里钝痛,明知道他被药物控制了理智,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这时,修离墨隐忍到达了顶端,猛地甩开她的手,她的手撞上了桌角。
桌上的杯盏、酒壶、瓷器悉数被她扫落在地,一地狼藉撄。
众人惊愕地瞪大眼睛,依旧一头雾水。
宫灯映衬下,那抹挺拔隽秀的身姿摇摇晃晃站起来,踉跄往外走偿。
这是要去哪?
众人暗暗猜测,突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连皇帝都愣在当场。
弦歌愣愣地瞧着那人颀长的身子顿住,他的后背强劲精瘦,此刻却微微弯了脊背。
剑笔直地插在他的后腰处,在灯火的照射下泛着莹莹光亮。
“扑哧”一声,弦歌含泪将剑往外撤。
白袍染成红色,慢慢晕开。
腹部传来强烈的抽搐,心头的火热褪去,脑中清醒稍许,修离墨低头。
腹部的血花殷殷冒出,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缓缓转身,那女人脸色苍白,他心中一痛,在众人瞧不见的角落里,他眸光似水,薄唇一张一合:做得很好!
若是没有她这一剑,他无法想象自己会癫狂到何种地步。
太后?
很好,敢算计他?
修离墨勾唇一笑,冷然凌傲。
幸亏,他爱上的女人有勇有谋,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还能救他于水火。
“哐啷。”
弦歌猛地扔了手中的剑,苍白着脸扑进他怀里。
他眉眼一凝,侧身躲过,长臂一揽,将她钳制在怀中。
清香的发丝撩动他的心神,他闭眸将脸埋在她颈上,深深**,身体里的那股热流又遽然流窜。
他眸光一凛,捂着腹部转向皇帝,发丝在秋风中凌乱狂飞。
眸如血色,唇瓣妖冶,嘴角噬着一抹冷然的煞气,一瞬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
众人骇然至极,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他。
他向来无情无欲、淡漠冷然,何时这般狂野沉怒。
对了,他是怒了!
大手一挥,众人只觉得一道劲风掠过,刮得脸颊生疼。
再睁开眼睛,伴随着轰然的脆响,临近几桌的席案碎裂成渣。
众人以为他的怒针对弦歌,不由愤恨地瞪着她。
扫把星,闯了祸又牵连他们。
在他们看来,弦歌被他狠厉地抓住手臂,紧紧箍住,是恨不得捏碎了她。
就连弦歌也有这样的错觉,可肩上的手看似狠辣,力道却稍许轻柔。
她刚刚怕极,想出要刺他一剑,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也是无奈之举。
她甚至以为他会生气,会恨不得杀了她。
“修离墨,你放肆!”皇帝扫过地上的一摊狼藉,怒声斥责。
弦歌猛地回神,拉了拉他的衣角,一手悄悄在他身后捂住他的伤口。
指尖濡润,血还在不停地冒出来。
修离墨眉梢掠过她苍白愧疚的小脸,眸中闪过怜惜,倏地冷声道:“本王放肆?”
一声低低的轻笑碎沉暗哑,他蓦地伸手扼住弦歌的脖颈,将弦歌推到众人的视线里,眸光依旧绞在皇帝身上。
“你们皇室欺人太甚!悬月公主一而再再而三折辱本王,此番竟想取本王性命。”
他眯眸一笑,“皇上说说是谁授意,给了她天大的胆子?”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
说他授意自己的妹妹刺杀他琉玥王!
皇帝气得脸色通红,却又听得那人狂妄道:“悬月公主企图谋害本王,本王必定深究到底。人,本王带走了。”
话音一落,众人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凌空而起,消失在了宫檐上。
“修离墨,你要敢伤她,哀家定不饶你!”
威严盛怒旋即响起,众人回神,纷纷低头,恨不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人就没了踪影。
这个狂妄的男人!
这时,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卫长翎匆匆来迟,领了一队禁卫军。
“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卫长翎一撩长袍,单膝跪地。
“你来做什么?”皇帝沉声问道。
“臣方才瞧见一白衣男子从华清宫飞掠而去,奈何对方脚力太快,臣跟丢了。恐华清宫有变,匆忙赶回来。”
“哪来的刺客?”皇帝不悦地怒骂,“你这禁军统领是尸位素餐的?连刺客和大臣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