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人的呼吸越发沉重,若是有亮光,他黑沉沉的脸一展无遗。
这女人真行,莫非有持无恐?
竟然懂得用腹中的胎儿来威胁他。
可她不知道,他若不想要,这胎儿岂能留在她腹中撄。
“说!”他咬牙切齿。
“臣妾要替悬月公主说情,臣妾相信她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皇上听凭下人的只言片语,便将她定罪,有失公允,更是落了帝王的颜面。”
“臣妾认为皇上是盛世明君,定然不会随便冤枉好人。”李茗沁硬着头皮一吐为快,若放在白日,对着他威严的面孔,她必不敢如此放肆。
“所以呢?”她静静等待他的怒火,却出乎意料,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偿。
李茗沁太紧张,忽略了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不是不气,他在忍。
“所以,皇上应将此案交由刑部审查,若公主有罪,那时再判决不迟。证据摆在世人面前,皇上才不会被人诟病。”
“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朕方才明明告诫过你,莫要教朕如何做事。这才多长时间,你又忘了。”皇帝冷喝出声,飞快将她推离。
猛地起身,身后掀起棉被,凉飕飕的风随着钻了进来。
这一下,他使了大力,完全没顾及她怀有身孕。
她慌忙护住腹部,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皇上......”
她怕了,她以为他会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他这么一推,她顿时醍醐灌顶。
这男人,怕是不会稀罕这孩子。
男人穿好鞋袜,披上外衣,站在床前睥睨着她,“李茗沁!你现在竟然学会恃宠而骄了,是朕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变得这般肆无忌惮。后宫不得干政,李茗沁,枉你身后一国之母,连这点法规都不懂么?”
“沐弦歌犯的是谋害皇嗣之罪,皇嗣是国之未来,牵连到慕幽国运,早已不归后宫所管,她是国之罪人。而你竟然僭越,难道你当真以为,朕会为了你腹中的胎儿,不会责罚于你?”
李茗沁苦涩一笑,他将苏贵妃流产之事上升到国事,便是断绝了她的念头。
她即使再想帮弦歌求情,也是无能为力。
一句后宫不得干政,让她清楚看到自己的悲哀。
哪怕身为一国之母,享尽天下荣华富贵,看遍世间繁华,一切不过来自这个男人,若没有他的允许,她怎能苟且偷生?
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捏在别人手里,拿什么去救别人?
“臣妾知错,一时忘了身份,皇上恕罪。”
男人冷笑,“既然知错,那这几日就呆在栖凤殿,好好想想怎么收敛自己的性子。”
这是变相软禁?
“臣妾尊旨!”她轻轻颌首,被单却被她抓出深深的褶皱。
“好,朕看你也不欢迎朕,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在此讨人嫌。今后,你且好自为之。”
“后宫佳丽三千,你李茗沁是京城第一美人,她们也不差。比起你的生涩木讷,她们更懂得如何取悦朕。”
“你不是要朕去找其他妃嫔侍寝么?朕这便去,如了你的意。”男人冷哼,转身走出内室,徒留一室冷寂。
黑暗的屋内,李茗嘴唇蠕动,似想说什么,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她呜咽一声,苍凉地埋下头,膝盖卷起,抵在下颌上。
腹中有她的孩子,如今,她似乎只有孩子了。
从没觉得栖凤殿会这般冷清,是少了一个人气息的原因么?
她又奢望了,习惯了他的存在么?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静得可怕,只听到自己的呼吸。
当夜,皇帝驾临柳梅殿,柳妃喜不自胜,流着眼泪扑进男人怀里。
皇帝很久没有来她的柳梅殿了,她日日盼君,却不见君的身影。
就连去御龙殿找他,他连面都没露,让无桑将她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