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根本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
是他强行将她带回来,也是他承诺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他给了她一个月的温情,让她越陷越深。
他对她敞开心怀,让她了解他的过去,她自以为离他更近了一步。
就在她即将奋不顾身陪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老天爷却作弄她,给了她致命一击。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连信任也没有,怀疑她背叛他,甚至要杀了她。
现在,她因为他的“啊禅”进了天牢,他却连面都不露,这辈子,是不打算见她了吗偿?
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三天来,她内心是盼望他出现的。
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在等,可是,他又在哪里?
伤口发炎,这几日没能顾及肩上的剑伤,又没药上。
这具颓败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之前她以为自己能坚持半个月,现在,她感觉到体内的热源在散去,生命也如这伤口上化脓而出的污血,慢慢从她的体内剥离。
她无力地裹紧身子,蜷缩在角落里。
呜咽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疼,那日放下恨话,她哪里能做到。
什么断绝关系,全是狗屁。
可是,现在,她绝望了。
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日后,他若发现真相,发现自己冤枉了她,会不会内疚一生?
这一刻,她也似乎恨了。
临死关头,她恨所有人。
掌狱司司长将弦歌的情况上报之后,皇帝特允暂缓鞭刑,待她身子稍加恢复后,继续施行。
司长冷汗涔涔,这次皇帝是真的怒了,将死之人也不放过,死前还要摧残她的意志。
司长怕她死去,私底下让人送来了伤药。
来人将她的惨状回禀,他又派人送去厚实的棉衣。
又过了三日,弦歌身子渐渐恢复,能起身行走了。
可是好些日子没沐浴,她又躺在满是跳蚤的稻草上,身上散发浓浓的恶臭,药再好,也没能治好她的剑伤。
脓血越流越多,伤口腐烂的范围越来越广,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通道上,远远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弦歌这几日熟悉了每个狱卒的走路声,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是谁。
这也是她生活里的唯一乐趣。
可现在,来人脚步轻盈,不似狱卒沉重拖拉。
她从稻草堆里起身,靠在墙角里,眸光落在通道上。
昏暗的地面上,一道影子慢慢移动,来人也出随之出现在弦歌的视线里。
却是一戴着披风黑帽的人,从身形上看,似是女子。
帽子遮住了她的面容,灯光幽暗,她又低垂着头,弦歌一时拿不准是谁。
而她显然是冲她而来的。
在弦歌疑惑的目光中,女子走到了牢房前,她伸手摘下帽子。
弦歌倏地收紧眸子,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公主,别来无恙。”
来人却是苏贵妃,她苍白的脸上失了以往的娇媚。
嘴角牵起一抹讽刺,在看到弦歌的惨状时,眸里升起了浓浓的厌恶。
她轻捂鼻子,秀眉微蹙,“没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悬月公主,今日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