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是好天气,这是在西郊马场最后一日。早在来之前,淳安就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无论做什么事玩什么游戏,她都秉承尽量不出头的原则。这样果然相安无事过了几日。
太阳偏西,西郊马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灿若流锦的晚霞轻盈的铺到每一颗草木之上,镶上一层金红色的外表,空气里开始弥漫出夏日傍晚该有的燥热。皇上虽然微服,实际上跟过来的宫人不比他大张旗鼓的时候少。
“如此好景,皇上再好好品玩一番吧。”苏东官难得见这两日皇上身心顺畅,连忙谄媚的劝告道。
皇上看到日头偏西,万物璀璨,便道:“莫不若到那山头去看看。”手指所向,便是那日云锦听到狼声的黛山。听到皇上指示众人都兴致勃勃,唯独淳安有些惴惴不安。
能有幸陪在皇上身边看风景的,除了太子以及诸位皇子,再就是朝堂当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及他们的家族年轻佼佼者。
然而小小的黛山之巅却只有一个小小的亭子。荣妃的确受宠,哪怕这种情况,她都能宛如无骨的依偎在皇上的肩头,一双美目自每个说话的人面上看过去。但凡被她注视到的年长的大臣都会皱眉头,而年轻点的则会害羞的红了脸颊。
荣妃的年纪不大,看样子也不过比云锦大得两岁而已,初为新妇的娇羞化为惊人的美艳自她秀美的面容上荡漾开来,她无时无刻的小动作都展现她与其他宫妃不同的活力和娇媚。淳安估计,皇上必然爱惨了她,才会在她调戏诸位大臣的时候,只是做惩罚似的挠挠她细滑的手背。
可是这么想,淳安又想到云溪。云溪许久都没有在人面前露脸了,也不知道皇上对她的宠爱到了哪一步。真的会像上一世不顾一切封她为贵妃,为她腹中的孩子正名吗?
荣妃软在皇上的怀里,和他一并看远处的日落。皇上难得兴致高涨,指着不远处冒着炊烟的人家脸上显出缅怀之色道:“朕记得小的那会儿还会和长姐一起到庄子上玩。给朕最深的印象是,农家虽然清寡,却是知足常乐。”
“那正好,人家正好也这么想。赶明咱们就买一个庄子,然后住进去,做一对平常的夫妻。”荣妃软语俏笑道。“不过就怕皇上舍不得其他姐姐。”
皇上笑道:“果然是个小醋坛子。”他说着又在荣妃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这种小动作无一不让淳安觉得他对荣妃有那么几分真情。可是宫里的女人那么多,皇上的真情有限,如何分得过来?
同时淳安听他的感慨,有些更加的迷茫。自己这个舅舅似乎和母亲的手足之情颇深。可是这般深沉的感情,为何最后是那样无情的结果。她从来不相信母亲会私通大野国,做了被人戳脊梁骨骂的卖国贼。可是皇上当时手上却似乎又握着证据确凿的根据,为了避免将这事扩大影响前线军心,他以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雷霆果断的将这事给处理下来。那种迅速,难免给人一种皇上要置自己胞姐于死地的错觉。
然而这件事之后,皇上仿佛跟着用了全部的力气。一向身体颇好的他开始频繁召太医进宫,而朝堂之上的事,则是分给他的儿子们处理。也是这个前提,夺嫡之争开始真正的白热化。
淳安轻轻吁了口气,皇上和爱妃调情,还真没有人搭话,也没有人敢去破坏这种氛围。
同样站在人后的云锦则是一脸郑重,她对皇上宠爱哪个妃子一点儿都不上心,身为一个公主,她比谁都懂得宫廷当中的权衡之道,相比来她似乎对炽热的夕阳有所感,脸上一直都是那种化不开的肃穆。
云锦见到她过来,突然牵着她在她手心捏了一把。“小心。”淳安看到她口型似乎说的是这两个字。
她不禁跟着惶恐起来,小心什么?到了这个时刻,她几乎都以为一切阴谋诡计在皇上威严的震慑下都消失殆尽,然而事实则是,在云锦提醒她的同时,突然从山下传来一阵凄惶的尖叫声,立马有人反应过来,道:“不好,有狼,是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