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调皮,有段时间我非缠着爷爷让他给我篆刻了一枚简易版的别在衣领上,那会子的感觉真是威风八面极了,后来被我父亲看到,不仅不由分说揍了我一顿,还和爷爷大吵一架,那枚简易版的家徽也被父亲踏了个粉碎。我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白无故挨了顿打,还没人告诉我为什么,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也就把这事儿给淡忘了,却没想到这棺中男尸居然也顶着个,着实让我吃惊不小,这……难道这翘尾回魂棺里葬着的……是我唐家先人??
见我还在发愣,胖子又在耳麦里喊了俩声:“嘿,老唐,真是你家先人啊?”
“去你大爷的!我怎么知道!”我有点恼怒,我们下这绣花潭本是件大义凛然的事情,想着为兄弟报仇,为乡亲除害,没想到现在竟然朝着我唐家是幕后黑手、朝着我必须得大义灭亲的方向上演,这……
我觉得脑子里混乱极了,一时间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这绣花潭底葬着的如果真是我先人,那么方才那“幡互浪旋”的五象邪局也有可能出自我唐家之手,而年年发生在绣花潭的怪事、溺毙在绣花潭的那些男童……
我越想越觉是得惊心,这怎么可能?我父亲面朝黄土背朝天半辈子、我爷爷行侠仗义肝胆相照、即便是我完全没照过面的太爷爷听说在乡里也备受人尊敬……我努力往上追溯,突然想起我那号称“妙一手”的老祖宗来。
也是……我转念一想,如果我唐家真是个盗墓世家的话,那么会使这些邪魔歪道的东西好像也不奇怪……可为什么要在这小小绣花潭里布乾坤呢?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或者说……又有什么目的呢?
胖子见我还在冥思苦想,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想去翻翻看尸体周围有没有什么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他跟着我们开过几次棺,也知道不能用手去触碰棺中的物识,于是拿着手里那杆霍弗雷鱼叉枪就往内棺里伸。
我恍惚间刚要阻止他,却还是晚了半拍,胖子的鱼叉枪枪头刚触碰到棺中那具男尸,男尸就发生了奇妙又不可思议的变化——它竟像滴溅到水中的浓墨一般,又如袅袅青烟,在我们眼前开始慢慢变形,开始慢慢变淡,然后逐渐飘散渲染开来,最后竟随着水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几个看得瞠目结舌,这尸体难道是……液化了?
只在眨眼的工夫间,棺中那具近俩米的高大男尸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我们眼前,我和胖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一旁的彩柳很是冷静,见尸体如烟似雾般飘散也没觉得诧异,而是等了一会儿,然后用手去拨弄内棺底部的淤泥浮土,少顷,一幅五行八卦阵图便出现在了内棺底部。
我一看这玩意儿,立刻就意识到了点什么,忙在耳麦里问彩柳,所谓阵眼难道就是这东西了?彩柳嗯了一声便没再理我,我见她双手探出,以左手食、中、无名三指按住五行八卦图中的震、离、兑三卦,右手食指按住坎卦,然后往逆时针的方向这么一转,整副八卦图便开始自己活动起来,我也看不懂其中的玄妙,只瞅着这八卦图像副机括似的,凹凸转动搞了小半天才停下来,然后在坎字卦的位置上出现了个类似钥匙孔的棱形小洞。
“哎?”
我和胖子都显得很是好奇,我仔细看了看这小孔洞,显然是得放点什么东西进去才行,可我一琢磨,这一路上我们也没拿到什么东西啊?
正想着呢,彩柳游到内棺上方,从身上抽出个东西来,看了看,便直接插入到了那坎字卦孔洞里去了。
我一看,竟是那把殿道涤仙伞——怎离!
见彩柳如此这般,我幡然回想起刘瞎子在岸边说过的那番话,怪不得喊我们拿上这破伞……但那刘瞎子显然是那狐面鬼女假扮的,这样一来……难道说……那鬼婆娘其实是在帮咱们?
彩柳将那殿道涤仙伞插嵌稳妥之后,扭头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正想问,就见她手上一运力,握着伞把一扭,整副内棺的底部就被那五行八卦阵图所带动,呈大面积放射状龟裂开来。我望着诧异,正要问点什么,突觉一股强劲的吸力自内棺之下迸发而出,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被这股吸力全数吞噬。
棺椁下面还有空间?!
我眼皮一跳,眼前的景象猛然间天旋地转起来,强劲莫名的吸力让我们几个根本无力与之抗衡,恍惚间只听胖子“哎哟!”一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我在水里胡乱抓了几把,手上传来的触感很是怪异,好不容易几个人都稳住了身形,我这才发现——原来那内棺之下竟是个深水洞窟,之前应该是一直处于真空状态,彩柳打开了机关,潭水倒灌,顺便把我们也给一并吸了进来。
弄清楚这些之后,我连忙检查自己周身,期间听胖子在耳麦里问说:“嘿他娘的,吓死人了,这什么鬼地方?”
我拍了拍头上的探照灯,四下里一扫,感觉后脖颈的汗毛就又起来了,我们这会子正身处一条黑暗幽深的洞窟之中,左右排开大概有个七八米的间距,长度则一直延伸到灯光都照射不到的黑暗里去,阴测测的望过去,就像是条绵延百里的水底隧道。
我心中立时骇然,这里该不会是那条黑色巨蟒的巢穴吧?
彩柳将我们身上互相钩挂着的登山绳解开,然后排成一线,我看她游到洞窟顶端的位置看了看,又潜回到我们身边。
“上面的路封死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