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莺馆是外院一处不太醒目的三层小楼。
苏谨晨被安置在一楼拐角的房间。
屋子不大,陈设也很简陋,不过胜在干净整洁,尤其推开窗户还能看到院子里的海棠树……
既来之,则安之。苏谨晨对自己的新住处很满意。
反倒叶离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他从怀中掏出个银锭子,笑着放到带他们来的管事秦娘手里,“这是二少爷的一点心意,还请秦娘笑纳。”
秦娘很自然地把银锭子收于袖中,顺势拢了拢头发,云淡风轻地笑道,“二少爷也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二少爷说这次给您添麻烦了。韩姑娘的身世甚是可怜……以后还少不得要请您多多照拂。”
秦娘笑着点点头,满意地看看一旁的苏谨晨,“这个自然,你请二少爷尽管放心便是。”
苏谨晨故作含蓄地垂眸抿了抿唇,心中却暗暗腹诽——
她可不信陈逸斐会那么好心……
不过这姓叶的,倒是个厚道人哪……
………………
有了叶离先前的打点,秦娘对苏谨晨的态度很是和气。
“不知姑娘从前可有学过歌舞器乐?”她笑吟吟地接过苏谨晨递过来的茶,如闲聊家常一般随和地问道。
“若薰对歌舞一窍不通,”苏谨晨低着头柔声答道,“倒是早年家中没败落的时候,家父曾请过先生教授我们姐妹琴艺。只是我天资愚钝,弹出来的曲子……也只勉强能入耳罢了。”
虽说进了这种地方将来少不得要抛头露脸,不过那些出挑扎眼的事……还是让别人做吧。
她所求也不过一个安稳。
秦娘听了,不由惋惜地点点头。
女孩子过了合适的年纪,想再学跳舞就难了……
只可惜了这么好的脸蛋儿跟身段儿。
不过她既然是二少爷送来的……也不知这两人……
秦姨这般想着,便有心要试探一下。于是低头喝了口茶,笑道,“姑娘也是好福气的,遇上了我们家二少爷……”
“是啊,我跟他……”苏谨晨修长的手指沿着碗边儿缓缓画着圈,好似思念情郎的少女一般羞涩幽怨,“……确实很有缘。”话说到这儿,眼眶微微一红,便低着头默不作声了。
秦娘心里一惊,因涉及主子隐私,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只想着这姑娘只怕真跟陈逸斐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也说不准,于是对她较之前更是恭敬小心,狠狠地寒暄了半天,才含笑道,“姑娘今日初来乍到,想必也是累了,不妨先好好歇歇。待到明日……”她顿了顿,才不动声色道,“自会有教习的嬷嬷根据姑娘的情况另行授课。”
“是,一切有劳您了。”苏谨晨忙起身相送。
“姑娘不必跟我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告诉我就好。”
“多谢秦娘。”苏谨晨微微一笑,淡淡的阳光投在她凝脂般的脸上,真真美艳不可方物。
秦娘晃了晃神,这才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走出屋子。
待房门在眼前关闭,苏谨晨脸上不卑不亢的笑容也慢慢隐去。
想不到时隔多年,她还会有一天借着陈逸斐这名头招摇撞骗……
苏谨晨不由叹了口气。
他俩应该真的很有缘分吧……
孽缘。
即使在来之前,苏谨晨早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第二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仍如噩梦一般。
……
“放开我!别碰我!”屋里传在少女凄厉的尖叫声。
几个十六七岁,姿容俏丽的姑娘好奇地趴在门缝上往里偷看。
“她们在那儿看什么呢?”一个绯衣女子懒洋洋地寻问一旁同伴。这女孩身姿婀娜,如桃花般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妖娆,与一众少女相比,更多了些许妩媚风姿。
“昨日馆里新来了个姑娘,嬷嬷们正在里头给她验身呢。”
“我当是什么稀罕事儿。”那少女冷哼一声,满脸鄙夷道,“既是来了这种地方,还装哪门子的三贞九烈——”她说着,娇媚地捂着唇打了个哈欠,皱着眉厌恶道。“没的叫人恶心。”
“这地方怎么啦?”有个正在看热闹的绿衣姑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转过身,直起身板道,“咱们可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儿家,凭本事吃饭。就是将来到了年纪放出去,那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不像有的人,”她说着,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自己不知道洁身自好就罢了,还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喜欢给臭男人当玩意儿耍呢!”
“你!你骂谁?!”那绯衣少女脸色气得煞白,指着绿衣少女的鼻子,手却忍不住发抖。
“我骂人了么?谁听见我骂人了么?”那绿衣少女瞪大眼睛,故作无辜地问身边几个女孩,大家都息事宁人地笑笑,谁也不敢接话。
绿衣少女浑不介意地笑笑,又挑衅地看着绯衣少女道,“我不就是说某人掩耳盗铃,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怎么能算骂人呢?”
“我跟你拼了!”绯衣少女大叫一声,一双美眸如充血一般,尖叫着就冲过来跟那姑娘厮打。
原本几个看热闹的女孩这时也不敢再瞧,赶紧上来劝说的劝说,拉架的拉架。
一时之间屋内屋外纷纷乱作一团。
“都在这儿干什么!”一声喝斥惊醒了众人,失态的少女忙收了手,低着头自然而然地分成两列,为首的便是刚才打架的两人。
“吃饱了没事儿干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