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清华站在906病房门口,没有贸然进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男孩子,20岁出头的模样,跟汤清华是同龄人,脸色苍白,夹杂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色,双眼紧闭,嘴唇没有血色,看起来就跟死了的人一样,就连胸膛都看不出明显的起伏。
五官精致,看起来像个女孩子,还是很漂亮的那种。
鼻子上插着氧气管,病床旁摆放着生命体征检测仪器,上面闪过一个个尖峰,显示他还有心跳,还活着。
病床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面色憔悴,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小伙子,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慈爱,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汤清华就在门口站着,看了好大一会儿,在他眼里,病床上的小伙子,叫刘文军,完全就是个空壳,就跟他那天晚上看到宁康医院那个叫卫诗影的女孩一样。
“请问你是……”
这个声音把汤清华拉回到现实中来,哦了一声,走进病房,对中年妇女说:“阿姨你好,我是文军的同学,今天有空,过来看看他。”
中年妇女不疑有他,连忙招呼他进去坐下,还很热情地给他倒水,看着她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汤清华心里着实有些不太好受。
刘文军和卫诗影是同班同学,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到高中,再到大学,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又一同回到这座大都市,两家人也都做好了规划,就等着她们两个的工作稳定下来,就会为她们举行婚礼,正式成家。
可惜,在与一帮同龄人出外游玩时,突然而至的车祸,让大家虚惊一场,可刘文军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势,整个人却就此昏迷不醒,无论换到哪家医院,用尽各种手段,就是无法将之唤醒。
卫诗影也因此大受刺激,一直说他被人拖走了,一直说要去把他找回来,以至于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在宁康医院治疗过一个多月,前几天又进去了。
这都是刘文军妈妈讲述的,汤清华却很是为这对小情侣唏嘘不已,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就是刘文军遭遇这样的事,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还是那个女孩卫诗影,她为什么能够出入那个神奇的地方?她为什么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难道她身上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汤清华带着满腹疑惑,很有耐心地陪刘文军妈妈说话,其实却是从他小时候起,挖掘日常生活中的点滴不同寻常之处,试图找出他身上特别的地方。
可惜,他完全就是一个乖宝宝的标准成长历程,性格文静,用文静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其实是有些不同寻常,但他妈妈就是这么说的,从小学习成绩就名列前茅,很得老师亲朋的喜爱。
辞别刘妈妈之前,汤清华走到病床前,伸出右手手掌,覆盖在刘文军的额头上,触手凉凉的,缓缓闭上双眼,完全用他刚刚开启的天眼,去看病床上的刘文军,他的目光,可以看透他身上覆盖的白色薄被,看到他身上苍白的皮肤,失去光泽和弹性。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身上皮肤很光洁,看不到多少肌肉隆起,与他文静的性格,俊美的面容,很是一致。
即使这样看,他身上也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汤清华说不上失望,睁开双眼,收回右手,跟刘妈妈道别,就欲离去。
“等等,”在他刚要跨出病房门时,刘妈妈突然喊住他,“你看我这记性,还不知道你是小军的哪位同学。”
汤清华回过头,正欲回答,眼光突然落在刘文军的双脚上,虽然穿着白色袜子,却不妨碍他看到脚板底上,有一块紫红色的斑纹,左右脚对称,赫然是一张面孔的模样,还在咧着大嘴笑。
这不是刻意纹上去的,而更像是天生的,定睛去仔细看,面孔不可辨认,变成紫红色的斑纹,可当汤清华让稍一分心,像是双眼故意去看得模模糊糊时,就又辨认得出来这个咧着大嘴的面孔。
刘妈妈还在那里不停地说着,汤清华回过神来,告诉她姓田,是他的大学同学,就此蒙混过关。
一直到走出住院大楼大门,汤清华仍旧想着刚才所见,莫非刘文军的遭遇,跟他一双脚板底上的紫红色斑纹有关?
可是这事他不知该去问谁,那位陈医生也好,那位图书管理员地老师也好,都是神神叨叨的,说话从来都是云山雾罩,不清不楚,好像每件简简单单的事,到他们那里,就非要搞得遮遮掩掩的,前言不搭后语,不可理解。
时已近午,汤清华也就断了再去找陈医生问问的念头,回到白云馄饨店,四周的工地,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正在兴建中的围墙,把白云馄饨店圈在中间,想要回到白云馄饨店,就必须绕上个三百多米的距离,这种被工地紧紧包围的馄饨店,根本就不可能有客人找得到的。
今天只有一份订单,还是来自贝外明月苑的谭晓敏,至于宁康医院的那个女孩,卫诗影,今天没有再订餐,想必已经出院,回家调养去了。
这件事,汤清华并没有明确答应那个女孩,只是说让她先调养好身体再说,虽然看到她男朋友刘文军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汤清华还是不明就里,即使想要帮忙,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一直到周末,汤清华很卖力地散发传单,可都是毫无成效,每天除了谭晓敏的那份订餐,就再也没有新的顾客送上门。
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