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处走出的人,身形修长略显单薄,一头银发垂在背后,仅在发尾处用银色发带绑住。那人面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却难掩秀丽姿色。此刻他精致的眉眼带着些许愁绪,淡色的薄唇竟也透着难掩的诱惑。美人如画,美人如玉,像此般柔弱的样子,只会令人生出无限怜惜。修界第一美人洛河,资质低下,靠脸吃饭,似乎本该如此。
此刻布岱却不敢对他轻视分毫。
能把修界搅得鸡犬不宁,能逼阵法师宁言契背叛华印席,能夺上清、古剑宗至宝,还能悄无声息潜入琼华跟他谈判……这样的人,自然小看不得。即便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倚仗了至宝星图。
安静中,响起锁链碰撞的声音。布岱抬头,看见洛河抱着易休,修长的手指划过黑色坚固的锁链铁扣。
“咔嚓”一声轻响,其中一个锁链便被卸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四声同样的响声,洛河将易休彻底地从锁链中解救出来。
布岱低眉不语,心中计算着洛河实力几何?若是星图之力全开,洛河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你带不走他。”
思量间,布岱低声开口道。
洛河的手,轻抚着易休侧脸,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手心贴着易休的身体,缓缓滑下,所过之处亮起淡绿光芒。是治愈术,绿光照亮肌肤,上面所有伤口都愈合了。
只是伤口虽然愈合,血污却还在,看着还是有些恐怖。洛河眼底闪过危险的暗芒,释放出惊人的杀气——方才那些阵法师还有华印席,通通都该去死。
“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布岱看着洛河,淡淡地说。易休是临渊唯一的传人,布岱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偏向。那些人审判之后,他也会亲自执邢,清理门户。
洛河没有看他,视线停在易休脸上。渐渐收敛了杀气,按捺了心底的愤怒。
他将易休轻轻抱入怀中,眷恋地收紧怀抱,似要将易休揉入自己骨血之中,彻底融为一体。可他不能太用力,易休很虚弱,他怕一用力就伤了他。
安静地贴近,抱着他,感受他的气息,感觉他还活着。真想就这样,抱着他,永远不放开。
可是留给洛河的时间不多。
“我不会带他走。”
洛河轻轻吻了吻易休的额头。
心魔还有诅咒,只有清心台可以帮易休解决。
其实不仅是因为心魔和诅咒。
这一次,易休遭此劫难,可说全是因他而起的。
是他没有尽早查出叶林生的背叛,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叶林生这个隐患掐灭,才令易休受移骨阵的折磨。
不期然又想起来,在现代的时候,有人曾对他说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么你最好远离她。不然她会因你遭受厄运。”
还真是。他到修界以后就不该招惹易休了。若不是因为他,易休怎么会生心魔?若不是因为他,易休怎么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惹来诅咒和天罚?若不是因为他,易休又怎么会被叶林生陷害,差点命丧于此?
“呵,其实你可以用星图和时镜交换,留下来陪他。”
布岱低眉挑起胸前一缕头发,可有可无道。
那日亲眼看见星图与天罚相对的人都是琼华隐峰之人,洛河身负星图的秘密,他没打算让人透露出去。星图是可以引起整个修界疯狂的至宝,他怎么可能透露出去引来强敌环视?
这个秘密显然是洛河自己故意暴露出来的,为的就是将修界所有人的目光从入魔的华意休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洛河行事一向低调,却偏偏高调宣布星图之事,还公开宣称要取古剑宗的乾坤石。前几日不知从何处知道易休因被怀疑盗取时镜,被人从清心台扣押到赤炎狱,竟又宣布时镜在他手上。
三大宗的宝贝他都觊觎了个遍,并且已成功获取其中之二,也真是有够不怕死的。
“交出星图,我还能有命在?”
洛河抬头讽刺一笑,反问道。
布岱轻笑,避重就轻,“连他也可以舍弃吗?”
他知道,洛河所图恐怕不小,并且筹谋已久,并不是他轻易便能劝阻得了的。但总该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来试一试,不是吗?
洛河并不解释什么,轻轻抱起易休。他尽量放慢了脚步,短暂的距离,仿佛要走一辈子。但这段路,终究是有尽头的。
他原本可以停下来的,放弃自己的计划,遵守承诺,带易休远走高飞。可惜脚下速度再慢,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即便他专注地看着怀里沉睡的人,眼里透出浓浓的不舍。
行走间,在他怀里,原本失去意识的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洛河以为他身体伤重,睡得不安稳。低头亲吻他的眉心,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安抚。
再抬头时,洛河眼底已无任何迟疑,藏起了全部感情。
“他是他,我是我。”
没有“舍弃”一说,他们只是不能再在一起了。或许是暂时,或许是永远。
洛河终于将易休递入布岱的怀抱。
然而就在布岱接手时,本该动弹不得的人,身体却猛地一挣,摔到了地上。
易休并没有醒来。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洛河皱眉,忙将易休重新抱起。易休很轻,瘦弱得不像话。此刻他乖顺地缩在洛河怀里,呼吸间,胸口微弱地起伏。
刚才那一瞬间的挣扎,或许只是因为不安,本能地反抗。也或许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