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顕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恐惧。
他完全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也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摧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仁智,王仁智张着嘴,里面空洞洞的满是鲜血。
沈昌吉在一旁解释道:“他想咬舌自尽,其实咬舌并不会死,只会疼得想死,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所以人要在能说出话的时候,说些有用的话,免得将来后悔。”
陆文顕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要被人拽出来割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已经从舌根上传来。
沈昌吉阴森的声音又传来,“人命脆弱又很坚强,一刀将你杀了,你会死的很难看,那是屠夫的做法,我会慢慢地折磨你,将你整条性命都掌握在手心里,这才是本事。”
陆文顕感觉到肩膀忽然被人抓住,他急忙道:“沈大人……我……我真的是看玄学……不信你来问我……《老子》、《庄子》、《周易》我无不通读……沈大人……”
然而沈昌吉却并不为之所动。
陆文顕忽然感觉到身下一凉,裤子已经被扒了下来,紧接着他也被拖着绑在了木架上。
陆文顕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嘴也不听使唤,“沈大人……沈大人……我是说真的……”他要怎么说才能换回自己的命,要怎么说才能避免被折磨。
陆文顕终于知道王仁智为什么要那样嘶喊,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文茂……沈大人,不信您去问李文茂,我……是不是说的话是不是都应验了,我说他会被重用,他果然就被封了副将,我说了……他这次……会……会在劫难逃,他……他……他……”
陆文顕立即感觉到腿上一热,然后是撕裂的疼痛,他眼睁睁地看着腿上的肉被割开,然后提起来撕离他的身体。
“陆二老爷,”沈昌吉看着那块肉忽然笑道,“你平日里保养的不错,这肉还冒着油花呢。”
心里也像是被剜了一个血洞,汩汩地向外涌着热血,让他整个人跟着虚弱下去,他很想闭上眼睛就此晕厥过去,可是他看到了皇城司的人拿来了一根烧红的铁棍。
陆文顕眼睛要瞪出来,他当然知道那铁棍是做什么的。
“别……别……求求你……沈大人……求求你……我……”
那铁棍在他眼前晃了晃,立即就捅在了他的伤口上。
巨大的疼痛,就像一根楔子从他脚底钉进去一直插在他的脑门上,陆文顕只觉得胸口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的心跳仿佛就要停止了,眼前更是天旋地转。
为什么他要招惹皇城司呢?
他为什么要教王仁智说那样的话,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旁边的王仁智,王仁智黑暗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是只要生吃他的恶鬼。
是他那句话,将他们两个害成现在的模样。
早知道这样,他绝不会教王仁智那样说。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晚了。
一盆盐水浇在陆文顕身上,陆文顕立即清醒过来,沈昌吉又开始从他腿上取肉……
“我说……我都说了……沈大人……我并不是什么玄学高人……是有一个通玄学的人,她……她告诉我的……她让我教我岳丈说那些话给沈大人听,赵翎……赵翎的事也是她让我递的纸条,都是她,就是她……”
沈昌吉还是将肉割完,继续完成了下面所有的程序,才将手洗干净,兴致勃勃地看着陆文顕,“你说的人是谁啊?”
“是顾大太太,是……许氏……是她……”
说出这些话之后,陆文顕顿时轻松了许多。
沈昌吉嗤笑一声,“一个女人?顾琅华的母亲?”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他相信,他伸出手又拿起了刀,再一次走向陆文顕,“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不……不……”陆文顕大喊,“我会证明给您看,沈大人……我会证明……”
……
许氏已经气得发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顾琅华那个畜生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所有事都揭出来。
许老太太一脸惊诧,“她说的可是她的母亲,就算是被顾家休了,也是她的生母,如果生母有了过错,她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将来……谁还敢将她娶进门。”
许崇智也想过这样的事,可顾琅华敢带着人在外抛头露面,敢与皇城司对峙,这已经和寻常人家闺阁中的小姐不同,也不怕再多这一件。
最让他生气的是,顾琅华嘴里说的都是许氏,没有叫一声母亲,仿佛已经和妹妹断绝了任何的关系。
怎么有这样狠的人。
许老太太道:“一个孩子说的话,如何能相信,明日我家就摆上桌宴席,请杭州城达官显贵家的女眷来做客,我们一定会将那些流言扳过来。”
许崇智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没用的,那些事早已经吵的沸沸扬扬,我去府衙里,同僚都不愿意与我说话,更何况是我们家宴请……不会有人来的。”
许氏只觉得她被人用茧死死地包裹起来,半点喘息不得,一切又回到了前世的模样,不,比前世来得更早了些。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老天让她重活一遍,就是要让她再受那些苦痛不成?
她不服气。
她苦心安排这么多年,一定会有转机,一定会……
“大哥,”许氏忽然道,“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她不像再看到大哥失魂落魄的模样,最终沦落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