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站在原地,模样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眼圈红红的,一副万分焦急的模样。
如果是平时,太后会立即将宁王叫来身边,哄着宁王,只要宁王不要伤心难过。
多年的心血,多年的维护,如果换到的是一个假象,那么她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恨,又或者是愚蠢至极。
“宁王,你可知道那只药瓶?药瓶里的药你可吃过?”太后淡淡地看着宁王。
琅华眼看着宁王张开嘴,然后摇了摇头:“没……没有,母亲……我没有……”
琅华不禁要佩服宁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如此的沉着冷静,用他那独有的略带几分纯真的声音,迷惑着所有人。
如果一个人能一件事做到底也算是有几分的魄力。所以在前世里,直到她死,朝廷上下还没有人知道宁王是在装傻。
太后看着宁王,眼睛里带着些失望,更多的是警告:“那你为什么会中毒?”
宁王茫然地摇着头:“中……中毒……母亲说的是……”
“将山茄花拿来。”太后一声令下,旁边的内侍忙将草药奉上。
太妃看了看山茄花,拿出一些凑在鼻端闻了闻。
“这药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太后淡淡地询问旁边的太医。
黄院使忙道:“此药味苦,不论是煎服还是炮制成丸,都与寻常吃食绝不相同。”
太后道:“也就是说,不论放在饭菜里,还是放在茶中,都能吃得出来。”
黄院使低下头:“正……正是如此。”
太后冷笑:“那宁王怎么会不知道呢?”
宁王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无所察觉。
宁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我……我只是吃了太医院……的药……”说着求助地看向汤嬷嬷,“嬷嬷告诉母亲……我……我没有乱吃药……”
汤嬷嬷张开嘴还没有说话。
太后目光如利刃般落在宁王身上:“你长大了也会向哀家撒谎了,现在看来是哀家错了,哀家不应该将你留在慈宁宫,你已经是成人,有了自己的思量,但是你别忘了,既然你在慈宁宫,就要受哀家的规矩。”
太后这样厉声斥责,让宁王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跪在地上的汤嬷嬷一把拉住了宁王的长袍:“王爷,您不要为奴婢再求太后了,就请太后让人查个清楚,奴婢死也不会做伤害宁王的事。”
汤嬷嬷一脸的坚毅,浑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琅华看得出来,汤嬷嬷定然知道宁王的秘密,在宁王心里比起太后,他更加信任汤嬷嬷。
宁王仍旧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手足无措地道:“母亲……母亲……”转身去看汤嬷嬷,仿佛已经方寸大乱,上前几步向着太后跪下来。
宁王看似是在为汤嬷嬷求情,其实何尝不是在哀求太后。
走到了这一步,连亲生母亲都能利用,琅华不知道宁王是会向太后坦白,还是继续隐瞒。
“带下去,”太后并没有因为宁王的举动而心软,“问不出话,你们也不会向哀家来复命。”
汤嬷嬷不停地求饶:“太后娘娘明鉴……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汤嬷嬷的声音一直传到殿外,然后变成了惨叫声。
重重的击打声传来,屋子里的宁王打了一个冷战。
太妃虽然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太后的脾气,到了现在的地步,太后不会听任何人劝说。
宁王跪在那里就像一尊泥塑。
刚刚浸了冷水,宁王看起来有些虚弱,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头上上滑落下来,身体一歪仿佛就要摔倒在地上。
程女官要上前扶,却被太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只得立在原地。
宁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虽然惠王,庆王多遭磨难,但是这么多年宁王因为痴傻,一直相安无事。
太后舍不得责罚,皇上更不会对一个傻兄弟下手。
这是第一次,宁王当众跪在这里。
殿上除了太后,可还有太妃、御医、顾大小姐等一干人在。如果跪着的是一个心智正常的王爷,定然会觉得屈辱。
傻子,才会被这样欺凌。
琅华不禁要佩服太后,这就是太后给宁王的教训。
只有毒蛇才会这样放弃尊严和亲情,一心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后显然明白这一点,绝不会姑息宁王。
所以,宁王要想脱身,必须要给太后、皇上一个结果。
那就是汤嬷嬷为什么要害他。
“太后娘娘,”内侍进来道,“汤嬷嬷招了。”
琅华抬起头。
汤嬷嬷再次被拖进来,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看起来下身的骨骼已经被打断,就算能活下来,后半生也只会活在痛苦之中。
汤嬷嬷被内侍抓住头发,硬生生地抬起了脸,她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她竭尽全力看了一眼宁王,才道:“太后娘娘……是屈承如……屈承如指使奴婢……因为……赵家……想要脱身……”
……
勤政殿。
“慈宁宫那边已经查起来了,”常安康仔细地向皇上禀告,“宁王的确是被人下了毒,多亏顾大小姐想了法子让宁王清醒过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常安康说着紧张地吞咽一口:“即便是这样,慈宁宫那边也在抽查所有宫人的住处,听宫人说,太后差人去问赵氏时,赵家的眼线正好骗过了守卫,正向赵氏传递消息。”
皇帝听着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