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咱们两个么?你怎么没把璇夜带出来?”
裴敏中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靠在宣惠身旁,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芳香。“我要是带着她,就得你俩坐车里,我在外头骑马。冷呵呵地,你不心疼么?”
宣惠笑道:“怕是你得罪了人家,请人家来也请不动吧?”
裴敏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害臊的臭丫头,连这话也跟你说?”
宣惠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你们都这么吃饱穿暖地在金陵过年,留秦朗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开封府守着。你不体贴下属,自有别人惦记着呢。”
裴敏中道:“带兵打仗,谁没有这样的时候!当年我在辽东,过了三个新年、三个生辰,也没见这丫头惦记过。真真是个赔钱货,胳膊肘净往外拐!”
宣惠轻柔地帮他揉着太阳穴,笑道:“我这么大过节地跟你跑出来,三哥还要说我是赔钱货呢!你没请来璇夜,可还有别人?”
裴敏中舒服得闭上眼睛,说道:“还有阿元和他娘子,他家离落虹桥近,在那边等着我们。”
马车慢慢走到热闹处,宣惠听着外头的动静,忍不住撩开帘子去看,一边看还一边跟裴敏中说着:“九哥你看!我还当今晚街边卖的吃食都是汤圆呢,没想到还有馄饨、烘饼、花糕这些!”
裴敏中依旧合着眼睛假寐,口中笑道:“平日都被你的聪明样迷惑了,没想到还是个笨丫头!若这些人只卖汤圆,那东西甜腻腻的,一个人一晚上才能吃几个?总得一碗汤圆、一碗馄饨,再就着两块糕、一碟子酱鸭,才吃得香甜呢。”
宣惠扯着他的袖子笑道:“你别睡了!好容易带我出来玩儿,自己还睡!咱们等会儿放完灯去吃点儿吧?这些东西看得我都饿了……”
裴敏中睁开眼,看了一眼车外,笑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咱们公主今日出门怕是又没带银子吧?”
宣惠拧了他一把,又惊喜地叫道:“快停车!我看见表哥和钱姐姐了!”
裴敏中扶着她下了马车,两人相携走到河边,看见薛元翰和钱荔娘正在往河里放莲花灯。
钱荔娘往宣惠手里放了一盏灯,笑道:“我祖母常年吃斋念佛,打我小时就年年上元节带着我们兄妹放花灯。公主要不要也放一个?也算新年讨个吉利。”
宣惠兴致勃勃地接了过来,薛元翰递过来一截蜡烛,把花灯点燃。宣惠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把莲花灯稳稳地放在河面。她伸手轻轻撩了几下河水,花灯便缓缓地漂走了。
裴敏中递过来一方帕子,叮嘱道:“河水凉得很,赶紧擦擦手。”
薛元翰笑道:“今儿宣惠出来没带人,慎之你是小厮丫鬟的活计一齐干啊。”
裴敏中横了他一眼,鼻中冷哼一声没说话。
钱荔娘怕裴敏中觉得尴尬,连忙笑道:“河灯放完了,该去摸门钉了。”
宣惠闻言笑道:“门钉?摸什么门钉?这又是什么讲究?”
钱荔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宣惠悄悄地说道:“就是摸大门板上的钉子,钉就是丁嘛,讨个好口彩,日后,那个,生男孩。”
宣惠拖长了声音道:“哦~原来如此。那咱们是不是得找个门板上钉子多的,叫钱姐姐好好摸一摸!”
薛元翰笑道:“要摸门钉就去他家摸啊。”他抬起下巴指了指裴敏中,“满金陵城里谁家有他家大门上的钉子多?”
宣惠笑道:“那咱们就过去摸呀!不过,”她转身看了看路边卖小吃的摊子,纠结地问道:“能不能先去吃些东西再过去?方才我们从东园国公府那边过来,路上人挤人,过来一趟可是不易……”
钱荔娘挽了她的手臂,笑道:“哪里就要专程跑到国公府去了!就算摸了,是能生五六十个出来吗!我方才看到一家卖汤圆的,他家有芝麻花生馅的,还有放玫瑰、青梅丝的,看着就好吃!”
两个女子在前面走着,不时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薛、裴二人走在后面,薛元翰问道:“你预备什么时候去打雁?我和你一道去。好久没摸弓箭了,都生疏了。”
裴敏中道:“你莫要去给我捣乱,这大雁是我下聘的时候要用的,你拿弓箭伤了,我还怎么用!”
“那你怎么弄啊?再过些日子正是大雁往北迁的时候,金陵这里人多,雁群不轻易落脚的吧。”
裴敏中点点头,说道:“我跟人打听过了,金陵这里确实不容易捕到活雁。所以等进了二月,我便带些人去洪泽湖捉。”
薛元翰皱眉道:“去那样远,又不知雁群什么时候在何处落脚,着实麻烦。不然你就像我成亲时那样,拿一对木雁替代算了。找块好木料,再寻个好师傅,也很拿得出手了。”
裴敏中摇摇头,笑道:“你就是一文聘礼不出,你岳父也看你是东床快婿王右军。我下聘,既是我的心意,也是王爷、公主的脸面,还要叫家里人、旁人知道我看重宣惠,日后不敢怠慢她。”
薛元翰笑道:“那你也是操心太过了!就宣惠那个身份脾性,你还怕她在谁手里吃了亏不成?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他声音略高了些,就被前头走着的宣惠听到了。她转头佯怒道:“表哥,方才钱姐姐答应我去东园小住几日,今晚你自己回家吧!”
薛元翰笑道:“别啊!我请你吃汤圆,吃两碗,怎么样!”
宣惠撇撇嘴,四人在路边找了位置面对面坐下。不一会儿,四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