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璇夜见此刻两人身旁没什么人,便与宣惠咬耳朵道:“嫂嫂,二娘在你那边住得还习惯么?她身体怎么样了?”
宣惠悄声笑道:“她挺好的,就是不爱出门。前些日子旌云姑姑也忙,没顾得上她。这几日好些了,两个人时常在一块儿做做针线喝喝茶。等哪天我闲了,咱们带她出去逛逛。”
此时,湖北边响起一阵闷雷般的鼓声,裴璇夜笑道:“要开始了!”
她话音刚落,鼓声停了,数十艘龙舟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向这边驶来。
宣惠拿着罗扇遮挡头顶的日光,眯着眼看越来越近的龙舟,口中向裴璇夜说道:“你可问过秦将军了?关于二娘的事,他有什么打算?”
裴璇夜笑道:“大郎说,若是有好人家,自然是二娘再嫁的好。嫂嫂,”她晃着宣惠的胳膊说道,“你如今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就多帮二娘留意着些嘛。”
宣惠被她缠得受不住,抽了胳膊出来,笑道:“我若是办好了,可有谢礼?”
裴璇夜笑道:“自然有!我亲手做双媒人鞋谢你,如何?”
宣惠抿嘴笑道:“这媒人鞋不是要嫁人的人做,倒是她小姑子做!你说奇怪不奇怪?”
裴璇夜也不害羞,只说道:“是大郎信我,才肯将这些话告诉我。只可惜我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做不得这些事,只能来麻烦嫂嫂。”
宣惠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前段时间,你哥哥还跟我说起一个人选,是国公爷的副将,叫做许盛。你可见过?”
裴璇夜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哥哥这个主意不错。许将军跟在我父亲身边多年,很得父亲和哥哥的信任,想来人品是没错的。只是他比二娘大很多吧?”
“大了快十岁。”
裴璇夜蹙眉道:“不知二娘愿意不愿意呢……”
宣惠沉吟道:“我叫你哥哥寻个由头,请许盛来国公府一趟。想办法叫他们见一面,再做打算。”
裴璇夜点了点头。
须臾,湖南边爆发出一阵强似一阵的呐喊声,却是有三艘龙舟争竞着快到终点了。
宣惠问守卫在湖边的一个侍卫:“划在前头的那三艘都是谁家的?”
那侍卫答道:“回公主的话,插满红旗的那艘是城西乔老爷家的,插五色旗的是鼓楼日升泰票号的,另外那艘小人不知,还请公主恕罪。”
宣惠摆手笑道:“不妨事。”她刚说完,那边便响起一声清脆的敲锣声。
侍卫踮起脚尖看了看,说道:“启禀公主,是日升泰票号的龙舟赢了。”
裴璇夜笑道:“啊哟,开票号的本来就有钱,今日又赢了这么多彩头,他家主人家今晚睡梦里也要笑了。”
这边龙舟赛完,各家的下人便忙碌起来,往篷子里搬桌子送椅子,又捧了各色食盒进去,将菜肴在桌上摆开。
杨云舒一面招呼来客进去吃席饮酒,一面吩咐丫鬟们挑些菜肴点心送给金陵城其余有头脸的人家,也算是散散福。
梁瓒不用管这些事情,只管带着人推杯换盏热闹起来。
起头还有几个人过来给王锦堂敬酒,见他兴致不高,便渐渐都散到别处去了。
他端着酒杯,冷眼看着被簇拥在人堆里的梁瓒,心想,这小子怕是料定我只能俯首帖耳做他的一条狗了吧!
再看看与裴敏中等人在一处喝酒的儿子,还有那个拿棍棒打着才肯努把力的准女婿,王锦堂心里更是堵得慌。在外面遭人排挤也就罢了,家里也没个跟自己齐心协力的人!
这时,他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回头看去,却是花花公子汪以谦。
“王世伯怎么在这里一个人坐着喝闷酒?我看王将军在前头跟裴世子、林将军几个正喝得热闹呢!”
王锦堂没好气地说道:“汪公子别叫得那么亲热,我跟你父亲不过几面之缘,咱们两家可谈不上什么世交。”
汪以谦笑道:“世伯这话就见外了!我来之前,父亲特意嘱咐叫我好好奉承您,说当年您二位一起在湖广剿灭叛军的情谊,他老人家时刻都挂在心上呢!”
王锦堂依旧板着脸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倚老卖老也嘱咐你两句,你自己胡天胡地我管不着,你要觉得跟裴沐投缘,两个人正正经经地来往也可,但以后少带着他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汪以谦嬉皮笑脸地说道:“世伯一派慈父心肠,还真是叫侄儿感动呢!可惜您家只有两位千金,要是还有第三位,侄儿必定厚颜上门求娶!”
王锦堂懒怠再理他,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汪以谦起身拿了把青花鹤嘴执壶过来,给王锦堂斟满酒,又自斟了一杯,笑道:“侄儿敬世伯一杯,先干为敬。”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旋即将杯口朝下,笑道:“侄儿这诚意如何?”
王锦堂嗤笑道:“一杯酒而已。你有什么话就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我一向喜欢开门见山的人!”
汪以谦笑道:“世伯慧眼如炬,我藏什么鬼都在您眼里!”他顿了一下,故意瞥眼看了一眼在前头与人说笑的王聿,问道:“王将军青年才俊,就是不大孝顺……”
王锦堂脸一沉,问道:“你想说什么?”
汪以谦连忙笑道:“侄儿是说,要是换了旁人,您的大孙子只怕都已经开蒙了。”
王锦堂见他说的是这个,便耷拉下眼皮,一副“与你何干”的表情。
“世伯,”汪以谦把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