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变得怒不可遏:“好,很好!太夫人、韩夫人,也不想想如今的富贵太平日子是谁挣命换来的!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往国公爷和世子身上泼脏水!我若不叫他们身败名裂,我就不姓梁!”
沅湘见她这样生气,慌忙说道:“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知道了这事,总有办法证明国公爷和世子的清白!”
宣惠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把怒火强压下去。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去外院找个平日跟世子出门的小厮,要个机灵点儿的,把这事情前前后后都给我打听清楚。族学里先生的束脩往年是多少,现在是多少,从几时开始变的,像这样的我通通都要知道!”
沅湘领命,正要转身出去,宣惠又吩咐道:“再去打听打听经办这些事情的管事都是谁,平日都听谁的吩咐办事。”
沅湘出去后,宣惠便开始理最近出来的这些事情的头绪。
当年宣宗皇帝命裴崇义入嗣成国公府的诏书刚下,金陵便传出韩夫人怀有遗腹子的消息。距离先世子暴毙,前前后后也只月余的工夫。
待韩夫人生下裴沐,太夫人等便有了夺回爵位的想法。裴敏中的长兄之死或与此事有关,也或者与撞破韩夫人的奸情有关。
等裴崇义渐掌兵权,又把裴敏中带在身边,这些人便少了下手的机会。十几年过去,裴崇义威势日重,裴敏中也长大成才。于韩夫人而言,夺回爵位的希望日渐渺茫。她便退而求其次,要把国公府的财产牢牢抓在手中。
只可惜她不了解裴崇义父子,没料到两人原本就没打算要国公府的财物,反而画蛇添足,搞出来这么一出,惹恼了爱重裴敏中的宣惠。
宣惠正想着,知秋来禀报:“启禀公主,太夫人遣了惜月姑娘过来,说请世子爷过去说话。”
宣惠冷笑道:“来得正好,我还有话要问他们呢!人呢?”
知秋答道:“上次您说但凡惜月姑娘再来,就,就拦在院子外头,不让进来……”
宣惠想了想,笑道:“我倒把这事给忘了。你做得很好,去旌云姑姑那儿领赏吧。”
她起身叫沅湘伺候换衣裳,采薇在一旁说道:“横竖是叫世子爷过去,奴婢去回一声世子爷不在家就是了。太夫人天天板着一张脸,您又何必跑过去叫人摆脸色!”
宣惠笑道:“傻丫头,你也太小瞧你主子了!”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就走到了太夫人所居的正房。
丫鬟刚通传完,太夫人就不悦地说道:“叫九郎过来,怎么她倒跑来了?”
话未说完,宣惠便带着人进来了。她笑道:“可是孙媳哪里得罪了太夫人?怎么就这样不招您待见!”
太夫人蹙眉道:“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么?虽然是公主,长幼的规矩也该知道些!”
宣惠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在韩夫人对面坐了,问道:“今日世子虽然休沐,但与王爷一同去城外打猎了,只怕要到落日时分才会回来。太夫人有话不如对我说了,也省得叫惜月姑娘再跑一趟。”
话到最后,已带了些许讽刺意味。太夫人瞪了她一眼,说道:“我怕事情太大,你做不得主!”
宣惠闲闲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石榴石手串,低头笑道:“任凭再大的事,孙媳在世子耳朵旁说一嘴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上回沐儿娶亲要用仪仗,你怎么就叫他跑到大营里去找九郎了?”太夫人气咻咻地说道。
“哟,”宣惠夸张地笑道,“我竟不知太夫人叫九郎来原是为了给十一弟讨公道?我那也是好心,十一弟如此诚心诚意地备办婚事,自然该叫王家人知道知道。他亲自跑一趟大营,王家舅爷不就知道了么?”
“巧言令色,厚颜诡辩!”太夫人愤愤地说了两句,便不再开口。
宣惠含笑看向韩夫人,见她欲言又止,便笑道:“伯母不必跟我客气,该说什么便说。要知道我不比九郎,说一不二、斩钉截铁的。”
韩夫人闻言,便把心一横,说道:“你弟弟如今在军营里历练也有些时日了,光是纸上谈兵,也难有什么进益。九郎手下兵多,不如分给自家兄弟些,也好彼此帮衬着……”
宣惠心中一凛,旋即便想大笑。你们当我们是傻子么?平日里刻薄冷漠,要东西时就变成自家兄弟了!
她笑道:“不知伯母觉得十一弟能带多少兵呢?”
韩夫人一听,觉得有门道,连忙说道:“沐儿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就国公府那三万亲兵交给他,我看就满合适。原是咱们裴家自己的兵,沐儿带着也不觉得生分。你说呢?”
这一席话说得甚是委婉,宣惠简直要被韩夫人的拳拳慈母心感动了。她在屋内扫视一圈,然后笑道:“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见十一弟和弟妹在?叫祖母和母亲帮自己开口,这也不像是哪个大将军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韩夫人连忙笑道:“方才还在的,就在你过来的当口儿,王家派人来说亲家太太身子有些不爽快,想叫女儿女婿回去看看,我才着急打发他们去了……”
宣惠摆了摆手,笑道:“伯母不必再说了,我今日便替九郎给您个答复,那三万国公府亲兵不能给!”
太夫人勃然变色,气道:“为何不能给?”
宣惠正色道:“从太祖爷爷手里就传下来的规矩,各地藩王、镇守麾下的兵丁只可由本人统领,必要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