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世代通婚,永为甥舅之国,再不起战事,不比有强敌在侧、虎视眈眈要强上许多么?”成颐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宣惠。
宣惠想想裴敏中对此事的分析,实在不忍看成颐失望,于是说道:“姐姐可曾想过向大周称臣?”
带着警觉意味的锐利目光,从成颐的双眼中一闪而过,她眯起了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宣惠忙解释道:“姐姐恕我冒昧,言辞有些失当。我是说,姐姐若只说‘借兵’,皇上八成是不肯的……若说世代通婚,你觉得扎克丹身上那一半汉人的血,使他对大周能多几分友善的态度吗?这个皇上同样也是不信的……”
“若姐姐愿意向大周称臣,封大周为正朔,照着太宗皇帝到孝宗皇帝时的成例,你们连纳贡都不必。相反,每年你们遣使,大周还都有不少赏赐。”
成颐垂下眼睑,低头沉思起来。
“皇上御宇已经十几载,大周已是海清河晏。如果姐姐愿带领你们这一支海西人称臣,那就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藩王属国,皇上必定愿意扶持。还请姐姐三思。”
“必定?”成颐抬起头,笑着看宣惠。
“我私心揣度罢了。”宣惠转头看向马球场,比赛已经开始了。“皇上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在这上头,是不会嫌多的。”
“二皇子身边那个骑黑马的是谁?”成颐不置可否,笑着转移了话题。
宣惠也不再追问,仔细看了看马球场上的人,笑道:“那个是昌邑伯的次子,叫做薛允晟。”
“昌邑伯?”成颐想了一会儿才笑道,“你的外家是么?想必就是薛元翰了?当年你与李静媛两个为了争他,闹出来那样大的动静,你的小命险些都不保了!”
宣惠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看女儿,发现她正和济兰聚精会神地看着马球赛,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你小声些!这样陈仓烂谷子的事情,还值得拿来说么?”
成颐自己往酒盏中斟满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笑道:“那个时候觉得这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小姐妹吵架,宫里赏下来的新奇玩意儿,元宵看花灯是该穿粉还是穿蓝……如今看来,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有个小內监捧了一盘鲜果送到皎皎和济兰的桌上,恭维地笑道:“明月郡主,这是太子殿下叫奴才送过来的,说给您尝尝鲜。”
皎皎赶紧起身,遥遥向梁濯行了一礼,梁濯笑着摆摆手叫她坐下。他身旁的一个年长的太监弯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梁濯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內监就各自取了盘果子点心之类的,匆匆跑过去分送到几位公主的跟前。
成颐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她向宣惠笑道:“看来成国公府再来三四十年的泼天富贵是跑不掉的了!说不定有七八十年呢!”
宣惠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端起酒盏抿了一口,依旧看马球赛。
“母亲,这里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我请明月郡主陪我到前头去看!”济兰起身,跑到成颐跟前说道。
宣惠笑道:“去吧,别站得太近,马跑起来,蹄子上带起来的净是灰!”
“知道了!”济兰笑道,拉着皎皎就走下台去。
场上大周的马球队暂时领先,济兰噘嘴道:“我哥哥的马术比他们这几个人不知道高出来多少!只不过是不惯玩你们这个游戏罢了!”
皎皎笑道:“你莫急,这上场才打了一半儿的时辰,还有下场呢!”
济兰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们大周现在正赢着,你不得意么?”
“高兴是有的,得意却算不上!”皎皎拿帕子掩了口鼻,继续说道,“那对家不是你哥哥嘛,要是我表现得得意了,你不就不高兴了?”
济兰撇撇嘴,说道:“你们汉人女人就是有些假,就如我娘亲一般,心里想什么偏不愿意说!有什么就说什么呗,干嘛拐弯抹角的呢?”
皎皎不以为忤,反而笑道:“真真假假的也不在这上头。若说真性情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回回惹得对方不痛快,那便是不会讲话了!”
“哈!”济兰笑起来,“汉人女人的第二个特点,爱讲道理!”
皎皎也笑起来,心里觉得也许济兰说得对吧……跟她这样爽直性格的人在一起,确实畅快很多。
“场上那两个人都是你的哥哥么?”济兰指了指梁清,又指了指薛允晟。
“嗯,都是我的表哥。二皇子是皇帝舅舅的儿子,小六哥是我表舅的儿子。”
“他们两个,你喜欢哪个?”济兰的眼神紧紧地跟着马球走,随口问道。
“啊?”皎皎的脸有些红,这位海西公主怎么问这样没羞没臊的问题?
“就是,要是他们两个都可以做你的男人,你选哪个?”
“这……”皎皎更羞了,“你,你们海西人都是姑娘自己选的啊?大周的规矩是,是姑娘都不能问的……”
“也得爹娘同意啊,”济兰笑道,“我觉得那个二皇子更好,那个薛什么的表哥打个球还嬉皮笑脸的,一点儿都不认真!”
“你这么喜欢看马球啊?”
“嗯,我喜欢骑马,特别有意思!”济兰说起来自己喜欢的东西,俏丽的脸都明亮了起来。“你会不会骑马?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我会的,我母亲会骑马,小时候爹爹也教过我。”
“那明日咱们找个地方骑马去,怎么样?”济兰越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