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朱华奎很赞同阮大铖所言,虽然他自请削去自己俸禄和献出部分田产,但同其他被强行罚掉一年甚至两年俸禄且取缔世袭罔替的犯事藩王们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一想到回武昌后就会要朝廷官员来他王府讨要,他就感到心疼。
“照先生所说,孤顺从皇上的旨意也罢,还是抗旨不遵,都只有沦落为庶民这一个下场?”
朱华奎心里自然也有这方面的焦虑,因他态度较好,所以在这金陵城,朱由校才没将他看管那么严,准予他考察金陵城的商业尤其是皇家工业公司和大明日报这类的皇家资本,但一想到其他被软禁在紫禁城中不肯自请减俸而不被放出来的藩王们,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阮大铖点了点头:“当今陛下欲中兴大明,本无可厚非,但像王爷您这样的藩王、我这样的士绅等就成了最大的阻碍,不除不足以挽救国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之商鞅、宋之王安石,还有前朝的张江陵,所做之事哪件不是对我们这类的人下手。”
“纵观古今,王朝百年之后,积弊甚重是在所难免之事,我朝历经两百余年,天下钱粮土地已大部掌于我等之手,庶民无法谋生故而起而谋反,但自古鲜有庶民做的了天下之主的,因为他们反的就是我们占据天下财富的达官贵人!”
“唯独本身就是达官贵人之人才可得天之眷顾,重整天下!”
阮大铖一番长篇大论让楚王朱华奎很是兴奋,也暗叹此人之睿智,竟将天下大势看的如此明白,不由得问道:“那依先生之见,为何是你我这样的达官贵人得天下了。”
“因为只有我们这些士绅才懂驭天下之王道,庶民如何知道,王爷您本就是皇室后裔,可号令群雄,而如今陛下已经得罪了天下藩王和士绅,虽因君尘之谊和军队压着,但都心里憋屈着呢。
“其实,自古以来,这土地大量集中在我等士绅手中造成的国家贫困乃至灭亡的现象也不过是屡见不鲜之事,但只要有人在这时候起兵谋反,且得到我等士绅官员支持,就可通过屠杀大量庶民和底层士子以及那些冥顽不化要做遗老遗少的官绅,而解决土地被少数人占据,大多数人无地可种的窘境,也正因为此,每个王朝开国之处都会荒凉穷困且人少地多,而可建文治盛世。”
“自古你我这样的达官贵人要想在这种时局变化之际幸存下来且继续享用这荣华富贵,要么就自己起刀兵做这天下之主如隋唐李家,要么投靠崛起之豪杰,如宋之杨业,而如今正是这鼎革之际,王爷您是大明王爷,如果您登高一呼,响应您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不夺士绅田产且保其私,通过屠杀人口而使得幸存之顺民有田可种,则必然会士绅影从,百姓服威。”
阮大铖说完就朝朱华奎拱手道:“王爷,何不谋之!”
阮大铖的大逆不道之言吓到朱华奎当即就站了起来,指着阮大铖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朱华奎一开始就从阮大铖的话里听得出此人有反骨,但本也有些对朝廷不满的他也没有揭穿,而且正如阮大铖所言,他也瞧出来,如果大明任由自己这些藩王官绅们骄奢淫逸腐化下去,大明的确会出不了几十年就会灭亡。
而且,他虽然作为大明的藩王但本质上却也是一个大地主,所以,他不想在将来让楚王府也跟着大明陪葬,他也有要交好下家的意愿,以前关外后金势力崛起,他还暗地里让人去给皇太极送过贺礼,和蒙古的几位部落首领也是如此,因为即便是现在,大明的人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走两宋的路子,在最后是被草原上的人窃居江山。
但朱华奎还真不敢明确提出要自己站出来号令天下,进行谋反,推翻朱由校的江山。
诚然,他作为大明的藩王有一定的政治优势,也有许多士绅可以因此找一个自己是忠于大明但不忠于昏君的理由,而他自己也有些野心,但一想到历代藩王都没有造反成功和下场结局,他也有些局促害怕,害怕一旦造反不成功,会比现在还惨。
“阮先生此话不必再说了,此事容孤再想想”,朱华奎说着就着急忙慌地逃离了这里,且还很是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深怕有东厂的人在暗中关注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心跳如麻,呼吸急促。
朱华奎一走,阮大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堂堂藩王,有这野心却没这胆,在王府礼穿龙袍命属员高呼万岁的魄力去哪儿!”
“阮先生,你说他会不会去陛下面前揭发我们?”
这时候,一直在阮大铖身旁的那彪雄大汉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他没那么傻,他应该知道揭发我们后,他一样会死!”,阮大铖说着就转身对身旁的这彪雄大汉吩咐道:“你先回湖广去,暗中多募兵马,侯中丞那里我打了招呼,不会管你的,另外,湖广的禁卫军现在岳阳操练,你就在武昌城附近募兵为好。”
“好,那我这就回去向中丞复命”,这人一走,阮大铖却是不由得一掌拍在栏杆上,狠狠地道:“马士英,你铁了心,要跟着朱由校干,得罪天下士绅,如今我们就等着瞧,我就扶持楚王朱华奎,联合东林余党,看我们谁斗得过谁!”
阮大铖终究是不甘寂寞之人,从他在初入仕途时起就一会投奔阉党一会儿投奔东林党,可谓是首鼠两端,但却又总是能在屡次跌倒后还能爬起,本来的历史上,他的最后一次崛起是在南明投靠马士英后做了兵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