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需要姑射山的某种物质帮助,只能自己去拿。”面无表情的送灵官神色严谨,向着洞口行敬礼的同时说:“自食其力者,神灵会更加眷顾。”
没错!不论是寻找佛草还是前往岭国,自身的努力才是得到好结果的关键。重复了一遍“自食其力者,神灵会更加眷顾”,扬启在所有随行者的注视下爬进了洞穴。
摘采植物的过程被“凡物不可触碰法肢”的惯例增添了不少麻烦。好在,这对身形敏捷和受过专业训练的扬启来说不至于过于困难。他花了大约四小时的时间,将弗蚀给到的药水涂摸在所有品类的植物上。然后,他采摘了对药水没有任何反应的七种植物标本,并把它们小心放入了弗蚀给的专用夹册中。
做完一切爬出洞口时,整个世界都被月光笼罩。坐在火堆边的送灵官见央杜爬了出来,即刻起身行了个告别礼,便带着他的随行队伍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们果然不想在没有神灵的姑射山多留,怕过于怀念曾经环绕在道专身边的美好岁月,徒添烦恼。
满身青苔汁液的扬启连件干净的外袍也懒得换,示意护送他的随行队伍也立刻起程。他们下到山脚时,与十辆在原地等待的战车汇合,马不停蹄直奔岭国的方向而去。从进山到离开,虽然时间并不短,可扬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体会姑射山的奇峻和宏大。他只是通过片面的观察,认定这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高山。
雯族史记载,道专的居所现在仍然位于山顶位置。只可惜前往山顶的道路早已被植被覆盖,无飞翔之力不可到达。这样一来,除了法肢,再也没有其他的实物可以证明神灵真的存在过。
也许这个世界一直都没有所谓的神灵,法肢只是雯灵的先祖们偶然间得到的法术?而雯灵视若重于生命的规则,也只是为了让生灵更愿意接受规则的制裁,故意将它拔高为“神灵定下的道义”?
无神论的扬启带着对道尔和道专的怀疑,行走在略显荒芜的中立区域中。随着岭国越来越接近,地面上的植被也越来越丰富。由于随行的战车护送,扬启没有在中立区域亲眼得见任何流浪部族。十天后,他在岭国东南面的入境关防前受到了岭雯灵的欢迎。
扬启以休整停留为借口,让战车也在岭地边境暂留了两天。这两天来,他没在岭地关防兵将身上发现任何敌视的态度。同样定格在成年时期模样的岭雯灵,用最好的酒招待自己,并且坚守着“对同族不防”的惯例,即未检查入境者所佩的武器,更热情的安排了工匠将泽地战车推入关防内修缮保养。
他们不知道婨王扣押了泽雯灵?扬启试探着询问所处关卡的军务官,得到了雯灵才有的坦率答复。
“泽官员来了之后都被关进了困牢。”军务官不好意思的笑,却自豪的说道:“陛下没说为什么关押他们。但陛下所做之事必有深意,想是他们哪里出了差错,开罪了陛下。”
所有的岭雯灵都知道泽地官员被关押的事,却不知道他们被关押的原因?
扬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军务官说的“陛下”并非泽国的弗蚀,而是岭国的婨王。于是扬启压着内心的惆怅感,换上恭敬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岭国陛下是不是有许多忌讳?不然怎么所有前来的泽地官员都被关起来了?”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军务官低头想了一下,拍着扬启的肩膀肯定:“陛下是再好不过的雯灵,怎么可能有许多忌讳?这事多半只是凑巧而已。见泽王派你来了,陛下再生气,也会念着同族的情义不再计较他们。更何况,泽王要迎娶咱们小公主不是陛下早就点头的事吗?同为雯灵,又即将成为亲眷,泽雯灵就算是伤了岭雯灵,陛下也会宽恕。”
见央杜脸上的忧虑未减分毫,军务官凑到他耳边,自豪的说:“陛下带出去巡边的卫兵受了伤,她都悄悄生闷气,怪自己没带好队呢。你说,这样的陛下会对同族严苛吗?”
子民个个都当成心头肉,这种帝王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可他们的心头肉是自己的子民,他国的子民就不知道会受到何种待遇了。岭雯灵对婨王的信任与爱戴,从眼前的军务官身上便能一见。在子民如此的爱戴之中成长的帝王,对他国生灵是否会同样心怀慈仁?而子民百分之百的信任,也容易让帝王滋生出独裁的毛病。只希望婨王千万不要独断到连规则都蔑视。
扬启无奈的点了点头,找了个借口在关防外徘徊。他不错过沿途遇到的每一个岭雯灵——只要他们不是在轮值,或是正好有事务在身,扬启便会以问候作为开场白,借机提及泽地官员。与两国截然不同的服饰特色,让扬启得到了不少友善的问候,也让他从十几个不同的岭雯灵嘴里得到与军务官同样的答案。
看来岭雯灵都不知道泽地官员被关押的原因。这样的话,僵局就更难解开了。都不知道婨王是为了什么而生气,又如何能够化解?希望进入岭地王宫后,能在王宫的雯灵身上打听到什么。
信心却未减弱的扬启枕着忧愁入眠。哪怕他怀里的夹册带着返回现代社会的无限希望,也无从慰藉此刻的惆怅。
凡遇大事,都不能着急。越急越不容易冷静,越不冷静就越容易把事态搞得更糟。进入岭地还要花费二十天的时间才能进入王宫面见婨王,可千万别让时间影响自己。
在心里一遍遍为自己打气,扬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