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定要将入境劫掠烧杀的夏人诸部赶尽杀绝的萧唐,一面是赖在河东路不走定要多造杀业,顺带还想寻觅萧唐与关胜为子报雠的野乱魁。三日之后,双方终于在狐偃山麓撞个正着,无可避免的又进行了一阵厮杀。
而野乱魁虽然因痛失爱子而怨毒忿怒,却也并没有因怒火而使得头脑发浑。以弓马轻骑为主的夏人马军不做缠斗,当他们发现萧唐所部的宋军战力的确远胜于河东路治下各地的官兵,并且有王焕、韩存保从侧翼渐渐合围之后,夏人劲骑便选择了调头后撤,萧唐也并没有命令部曲穷追猛打,而是令各部弓弩手掩射了阵,使得敌骑扔下了三四百具死尸。
夏人自然并没有就此逃离,而萧唐也很清楚自己统率的宋军越多,所需携带着辎重后勤反而也会成为他暴露在敌人眼前的一个弱点,现在的兵力配置萧唐缺乏大量的轻骑兵,就算有恐怕也不能任由贼骑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而使得麾下军旅拉开距离。吃了些小亏的夏人诸部从容撤离,退到三里之外,便开始整理队形,打算重新采取迂回战术搅扰宋军,或是甩开萧唐所部的人马攻打太原府治下各处州府,好教宋军干瞪眼也无可奈何。
三日之后,敌骑忽然分做两路,其中一拨人马忽然又向萧唐三军右翼发起了冲锋,可是双方根本没有发生近身白刃战,夏人弓马骑众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在纵马疾驰间将疯狂的向宋军倾泄出如蝗的箭簇。也正如姚平仲所说,这些以游牧部族为主的夏人游骑并非是甚么难啃的硬骨头,可是讨厌就讨厌在想打他们却又打不着。这次夏人骑手划出一条弧线在宋军阵前游走,发现有被堵截围堵的危险便立刻快马驰过,一边再做飞骑疾射,这次游骑奔驰的阵型较之上次更为疏散,是以萧唐所部的官军弩箭密集攒射也难以给夏人骑兵造成更大的伤害。双方对射,任谁也没有占着半分便宜。
在战阵之中,呼延灼瞧得心中焦躁,他立刻又向萧唐请命要率领麾下一千连环重骑与两千劲骑追击时进时退的夏人游骑,可是萧唐却缓缓说道:“那厮们这般袭扰,就是为了要打乱我军阵脚,马军不宜轻动,还须时刻注意另一侧夏贼的动向。”
萧唐心中思付呼延灼统御骑兵的能力与他的作战素养自然没得说,可也是立功心切容易冲动,否则在原著中他也不至连环重骑尽失的情况下,仍然在青州中了宋江与吴用所设的计,只带一百余骑马军便急喇喇的要出城捕捉宋江,反而正踏进陷坑人马都跌将下去倒被生擒活捉了。
果然正当夏骑于宋军右翼搅扰奔射,试图将宋军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的时候,另一拨夏人轻骑忽然催马疾进,忽然又朝着宋军左翼的方向急奔过去。两翼的夏人游骑都足有上万之中,宋军阵前有漫天的灰尘扬起,轰隆隆马蹄声所化成的滚滚洪流教人听着都不由感到心里发颤。
如果是缺乏临阵经验,性情浮躁的将官做为主帅与这些机动性极强的游骑鏖战,也很容易被敌军撩拨得心烦意乱。而且骑术精湛,并且大多族民都曾做为夏国正规军出战的党项骑手在疾速奔驰时完全又能使得骑阵一化二、二分四......进攻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移动相对缓慢的宋军步阵在这种稍沾即离、进退搅扰、绕圈游走的打击下阵型松动溃乱,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袭扰试探便会成为实质性的进攻。战术而言也是夏人使得相当得心应手的战法,如果上升到战略层面来说,前几次宋夏战争中夏军所取得的大胜,在部队配置上也都是有针对性的要让兵力占优势的宋军引诱得疲于应对。
游骑奔袭,乍动乍静,避实击虚,势无常定。按萧唐想来,夏人游骑现在的打法完全是“装个逼就跑,真特么刺激”,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又当如何应对?
“传我军令,三军收缩阵势,结圆阵防御,各部人马严从号令,不可轻动!”
萧唐立即下达了命令,宋军阵中在夏人游骑的袭扰下有些松动的太原府新军军阵也逐步收缩,后阵扑天射出一蓬蓬箭雨,前阵以长枪手、刀盾手缓缓收缩并接应周围的部曲后移,几部宋军兵马阵型更加锲合,夏人游骑两翼的搅扰战术,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而正率领五千于宋军阵势左翼奔袭的党项头人咩讹麻见状却登时面露喜色,宋军阵型收缩,他正好可以率领族民往东突入,太原府门户大开,就如同要被放进五千只豺狼冲进羊圈大快朵颐。茫莽大漠弱肉强食,为了三分利、可耽七分险,何况是宋境内远比夏人游牧部族富庶的县镇村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率众疾往东面冲去的咩讹麻却发现除了收缩防御的宋军大阵,另有一拨兵马疾步奔行而出,他们喊着整齐如一的号子,伴随着金属磨擦声,一员宋将缓缓捻起手中长枪,高举过顶,近百辆太平车子也拦在了军阵前面,后面的数营宋军也早已严阵以待,只等夏骑来攻。
不过只有两三千的宋军,也敢来拦老子的路!?咩讹麻不识得汉字,也不知前面宋军打出的旌旗上分明写着“永兴军路帅司兵马都监”、“小太尉姚平仲”等字号,他狠狠咬了咬牙,高高举起手中马刀,旋即重重挥落下来,暴声吼道:“放箭!”
“飕飕飕飕飕!”
策马疾驰的夏人骑射立刻挽满弓弦、放箭激射。千余支锋利的箭矢掠空而起,又从半空中陡然急坠,朝着姚平仲的军阵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