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的板子车上,裹着一个草席子。
晦气!这草席子都是裹死人的,今个出门,果然是没看黄历啊!
“让开让开,在这挡着路是什么意思?我们还有要紧事,你快起开……”
马车内响起轻微的动静,车夫更是焦急。
纤细的手打开车帘,和气的声音飘来,“怎么回事?”
车夫指着前面,面露难色,“三小姐,有人拦住路了,不大吉利,要不,奴才去打发了?”
“不用了”唐木阳阻止。
绮玉给她披上披风,唐木阳缓步下来,拦着路的是个少年,他神色麻木,却不带寻常贫民见到权贵时的惶恐。
唐木阳直视他的眸子,少年很快败下阵来。
“我……”
唐木阳看他嘴巴张张合合,怕是想说什么,又羞于启齿。
“是要银子?”唐木阳替他说了出来。
“嗯”倔强少年两手紧抓着板子车,嗯声似乎是从他喉咙里堆出来的。
简单的一个字后,他的手臂和脖颈上,冒起了青筋。
“你叫什么?”唐木阳觉得这少年气度,不似穷苦人家的孩子。
“沈修阳”
沈修阳?唐木阳心底起了个可疑的念头,难道,会是他?
“平阳栗县?”
“你怎么知道?”对方眼神戒备的望着她。
“那就是你了”
看来,今天所言的贵人,是他啊。
唐木阳毫无征兆的掀开的草席。
“小姐!”绮玉惊呼。
而先前那个极度难堪的少年,却动作敏捷,死捏着她的手腕,眼里带着野兽般的戒备。
“不许动她!”
“是你妹妹?”唐木阳收手,望着草席下露出一截干枯长发。
少年却不言,退后一步,推着板子车就要离开。
唐木阳笑了笑,今个等的就是这个少年,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哪里知道这个少年会有以后那么大的造化?
这人的命,才是贵不可言。
“难道你不想救她的命了?”唐木阳看他离开,语出惊人的蹦出这么一句。
那个少年挺直的脊梁有些僵硬,随即,缓慢的扭过脑袋,“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
“可是,可是她已经死了,大夫都说,就算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的!”他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冲着唐木阳咆哮。
“如果你再拖延会,她可就真的活不了了”唐木阳搭着绮玉的手,作势要回到马车上。
“等等”那少年缓缓弯下双腿。
这些年流离失所的逃亡中,他看清楚了人心险恶,眼前这个华服少女,分明有着天底下最姣好的面容,心却异常的硬,这些勋贵,最喜欢的不就是享受着把人踩在地上,从而获得至高无上的优越感吗?
他就如她所愿。
只是两腿刚微弯曲,手臂就被人扶了起来,“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个少女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对他说,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妹妹……”他急迫的张开嘴,问出最想问的话。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找不来我要的东西,回天乏术”唐木阳掀开席子里那张惨白里透着青紫的脸,漫不经心。
“好!”少年浑身带着狂喜,“姑娘请说,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想着法子找来!”
“七盏长明灯”
那人紧紧盯着唐木阳的嘴,怕丢失任何一个有用的消息。
“长明灯,还有呢?”
“朱砂”
唐木阳说罢,少年急迫的点点头,“还请姑娘照顾我家幼妹”说罢,这人飞速跑去。
唐木阳示意车夫将板子车推到别处,那车夫虽然觉得晦气,可是小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只移开了脸,努力不看那板子上的yòu_nǚ,把那板子推到树影下。
“你去集市给我带些东西”唐木阳朝车夫交代。
“好”车夫总觉得这地方渗人的很,巴不得去别处消磨时光,这会听三小姐交代后,急匆匆的跑远了。
“小姐,这人真的……”绮玉也有些害怕,小姐本事虽大,但是,她从来不知小姐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
“不该问的别问”唐木阳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
她要考虑的,就是把人最后一口气给吊回来。
板子车上,那姑娘胸口没一丝起伏的躺在上面,身上的衣服是打着补丁,已经入秋,可是她的身上连个合适的衣服都没有。
唐木阳撩起姑娘的衣服,露出她的手腕、脚腕。
纤细的手掌贴在她青紫的额头,似乎在感受着她体内的生气。
拔出簪子,在自己手指上划破一点,挤出一滴红润的鲜血,点在她额头上,随即,用簪子花在她的四肢上。
绮玉晕头雾水的看着小姐画了个图案,自己推着那死去的少女站在图案里。
就在这时,远处那个少年抱着好些东西,不要命的跑了过来。
“这是,这是你要得东西”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个少年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他毫不在意的擦拭嘴角的鲜血,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唐木阳点上了长明灯,拿着朱砂撒在她身上,摘下挂在脑袋旁边的花,碾碎成汁,滴在她带来的罐子中。
少年看着她随意摆弄着妹妹的身子,牙快咬碎了都不自知。
终于,在那一盏盏灯灭了后,她也停下手里的动作了。
将人平放在那板子车上,不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