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阁里满是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郑姨娘从来都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今晚却似是洪水冲破了河堤,无人敢上前劝告。
唐初韵听下人们说,父亲方才来过,扇了姨娘一巴掌,夜里去清风院苏姨娘那里住着了。
“娘,这次我们轻敌了”
郑姨娘推开她的手,“这次是她好运,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田妈妈的尸体被人安置好了,家里人也敲打过,坏不了事”唐初韵体贴的替她敷着脸。
“那就好”郑姨娘望着案子上,足有小孩手腕粗的蜡烛,缓声道,“该重新谋划了……”
琅玕阁内,绮玉一扫几日前的阴霾,欢快给小姐卸下钗子。
透着铜镜,看她喜庆模样,唐木阳笑了,“就这么高兴?”
“是啊”绮玉点头,“奴婢从来没有像今个这么高兴过!田妈妈这会已经伏法,郑姨娘吃了哑巴亏,都是小姐筹划的好”
唐木阳失笑,“就这么肯定是我的功劳?”
绮玉被问住了,手停在原处,似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她们好像什么都没做、
可是,造成这些局面,好像又离不开小姐的筹划……
“想不通就别想了”唐木阳把梳子塞到她手里,“继续梳头发吧”
绮玉不再纠结,今日一石三鸟,从哪个角度看,她们都是实至名归的大赢家。
唐木阳晚上睡得并不安生,梦里,一直有股不安弥漫着她,还有数不尽的嬉笑,嘲讽。
光影斑驳下,有一大刀迎头劈下,她刹时从梦魇醒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绮玉听到动静,揉着眼,拿着烛台跑来。
唐木阳深吸了口气,“绮玉,明个初几?”
“明个初五”绮玉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
明天不是好日子,几年前,也就是在这一天,夫人和小小姐被送到家庙,从那之后,天壤之别。
绮玉发现在她说罢后,本来脸色难看的小姐,面色越发僵硬,就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明个就是初五了,六月初五……”
她擦了把汗,重活一世,她清楚的记着,前世,就是在这一日,自个一母同胞的幼妹摔下山涧,虽未危害生命,但一辈子落下了腿疾……
母亲也因此郁郁寡欢。
她的妹妹啊……
细白柔胰紧抓身下的被褥,贝齿狠狠咬着下唇。“你先下去吧”
绮玉没法,只能举着烛台退下。
一夜无眠,次日,唐木阳依旧是第一个去给祖母请安。
韩氏精神也不大好,不过,她还是拉着唐木阳的手,略带担忧道,“看你眼皮子下面都是青色,夜里没睡好吧?”
唐木阳叹气,“一闭眼就是庭宇在地上哀呼不止的模样,就算今个再回想那一幕,依旧觉得惊心动魄……”
“辛苦你了”韩氏爱怜道。
唐木阳垂眸一笑,掩住了眼底的讥讽,这是韩氏惯用的手法,要是真的怜惜她,昨夜田妈妈诬陷她往饭食里放了五石散,一句公道话都不替她说?还任凭那些下人随意去搜她的院子?
一切,都只因为自己那点利用价值罢了。
堂内,祖孙二人,面上含笑,心底却各自主张,唐木阳想去苍山一趟,那个囚禁着母亲和妹妹的地方。
妹妹有难,她必须得去的!
而韩氏,则想着法子,能更好的笼络这个孙女。
双方各怀鬼胎,白妈妈惊喜的声音传来,“老爷来了?”
唐青云脚步伴着声音进来,“圣上身体微恙,所以下朝较早,母亲呢?”
韩氏面带惊喜,唐木阳搀着她起身。
“母亲?”唐青云没想到唐木阳也在这里,眸内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父亲”唐木阳恭敬的朝他福了福身子。
唐青云淡淡的嗯了声。
韩氏急着让人摆饭,望着儿子一头愁绪,想着府里近几日鸡犬不宁,朝堂上,被那些方士弄的乌烟瘴气,仕途不顺,心疼不已。
韩氏还未开口,就听儿子凉薄朝孙女道,“平日无事就多看书、绣花,别整天消磨时光”
态度生疏,语气不好,韩氏直摇头,“看看,你们父女间咋就生疏成这个样子!”
她想到唐木阳那身本事,存着缓和两人之间关系的念头。
“爹平时不苟言笑惯了,其实心里还是疼爱我这个女儿的”唐木阳看父亲不开口,主动开口掩饰尴尬。
韩氏满意的点头,突然兴起,“青云,你还不知阳儿有多大的本事吧?以前和他外祖父学了几年,也算的上有所小成。”话音刚落,白妈妈已经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了。
“母亲,何意?”唐青云疑惑。
“左右无事,想着让阳儿给你测个字……”
“母亲!怎么连您也信这些荒诞……”唐青云皱眉。
“随便测一个字,费不了你多少时间,来试试吧”面对母亲再三相邀,唐青云沾满墨汁,凝神,在宣纸上留下一个‘秦’字
“你能测出这是何意?我心中所想?”散漫的望着她。
唐木阳拿起宣纸,琢磨片刻,在唐青云母子神色不一的表情中,大声道,“好字!”
唐青云怒上心头,看看,他就说,一个草包能说出什么好话,偏母亲这么信任她!
还未开口呵斥,就听耳侧,传出推敲之声,“父亲,秦字和春字,上部相通,下部,只见‘禾’不见‘日’,前有秦桧擅权,这秦字太重,压得太阳没了光芒,想必……”
剩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