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初恋是池上泉,然,并不是。
我心里第一个名字,是周奕琛。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感同身受,就是那种毫无杂质,只是我看着你,你看着我的那种感情,很单纯,也很执着。
我不明白小时候那场车祸究竟给我了多大的刺激,能使我忘掉这段记忆,仅仅是因为我蒙住了自己母亲的双眼,害得她撞上了迎面驶来的卡车?不对,应该不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纵使我怎么努力地去想,都想不起具体是哪里出现了偏差。
对一个失过忆的人而言,要回忆起将近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儿,实在太难了。
这些记忆,也仅止于车祸之前,再之后,我就没见过周奕琛了,他就这么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无影无踪,他手中都能有我们的合影,可苏宅里,却没有一张我和他同框的照片。
那是属于我们两个共同的回忆,他没有资格假装若无其事,还有他说过的那些,和他做的,截然相反。
为什么?就是因为我忘了,所以他就能骗我了?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了?连带着很久之前的温暖,他也可以一并舍弃了?
一幕幕,我不小心记起的那些回忆,都属于周奕琛,他给了我这么多美好,明明是生命中无法忘怀的啊。
在我思绪正深的时候,收银员提高嗓音唤了我几声,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女士,您还买吗?”
我被这道声音扯回了现实,看着眼前陌生的脸,我莫名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打了好几个转。
再抬起头,收银员亦是一愣,剩下的话还在嘴边,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一副生怕再刺激到我的模样。
我僵僵地扭过头,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也不知道是反光的关系,还是我脸色真的太苍白,我自己也吓到了。
我匆匆付了钱,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了公寓。其实这张合影下面,还压着一张一寸照,亦是反面,下面有一行小字。
——十八岁。
但莫名地,我不敢看,我真怕,我怕自己在看到些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短短不到两百米的路,我却感觉自己跑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失忆了,但周奕琛没有,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表露过任何我们曾经就认识的迹象,对我算是残忍到了极点,可我印象中那抹笑容,又是那么真切,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我也不管隔壁的杨语会不会被吵到,我也没多余的心思管了,因为我太想知道,我想问周奕琛,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还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我都想起来了,我特别想揪着他的衣领问他,还做不做数。
直到我的手敲门敲得开始发麻,周奕琛才慢慢悠悠地拉开了门。
他没有看我,半侧着身,单手举着电话,语气十分冷淡。定眼一看,他拿着的还是我的手机。
“随便你吧,如果你能抢走,你可以试试——”
掐断电话,他默默地按了几个键,我愣了一会儿才抢过手机,还没来得及质问,整个人都被扯了进去。
点开通话记录,里面已经被删空了,我完全不知道周奕琛用我的手机在和谁通话。我胸口本就压着一口气,再次抬眼,却发现周奕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轻啧了一声,垂下了眸,质问道。
“不是说了五分钟,多久了,你……”
可他话说到一半,便抿紧了薄唇,顿了数秒,沉声问。
“你哭什么?”
我定定地望了他很久,一言不发地错开他进了公寓,我自认为自己算是比较冷静的了,穿好了拖鞋才踩上木地板。垃圾桶中的袋子被他捡了出来,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上,里面的验孕棒一览无余。可于我而言,却像是深深的讽刺。
我摸了摸眼角,那儿什么都没有,那周奕琛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哭了?大概是我的眼睛太红吧。
就算不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到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周奕琛在玄关站了数秒,才跟过来,他接过我手中的烟,顺带将自己的外套扯了下来,还特么扬了扬上面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
“我说过我只抽一个牌子,你故意的?”
我吸了吸鼻子,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随即抓住了他的手腕。高烧之后,周奕琛身上的温度又和从前一般,冰冰冷冷,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就算是个小太阳,恐怕都捂不暖他。
“烟你都能认准一个牌子,那人呢?周奕琛,你说过的话呢?你是不是觉得小孩子好骗,所以说什么都无所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兴许能改变别人的一生?”
话吐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声音几乎颤抖得不成音。
所以说我为什么就能像个智障一样,撞破南墙,众叛亲离都要相信池上泉的花言巧语,那一定是因为以前的周奕琛太温柔,我渴望这种温柔,才会选择飞蛾扑火,对别人几乎是言听计从。大小就养成的习惯,要改,特么比让狗别吃屎都难。
其实仔细想想,周奕琛小时候对我也就那样,除了偶尔的几句矫情,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捉弄我,即使我哭得在地上打滚,他都不哄我,还笑,笑得特别开心。
闻言周奕琛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扫开了我的手,冷哼了一声,“冻傻了?”
他自己说只认准一个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