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点回了公司,一进办公室就锁紧了门,把合同拿出来又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
按我姥爷一开始的规划,苏贤明之后的继承人也理应是我。只是我对这个家的过去一点儿也不了解,就是想调查,也无从下手。唯一最清楚的应该就是苏贤明,我并不敢问他,我怕极了他知道我在背地里调查他。
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人,我后知后觉才发现,我压根就不了解。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均来自表面,一个苏贤明刻意伪装出来的模样,一个模范父亲的模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寓,梁毓言正在厨房做饭,隐隐我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说实话,起初我也相信,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跑了,就如曾经我与池上泉。他对我就特别好,嘘寒问暖,细节上几乎照顾得我无微不至。如果我没算错时间,我失忆不久就认识了池上泉,大抵也是我潜意识里极需要一个人疼爱,所以才会一错再错,傻得离谱。
但现在,梁毓言至少面上对我十分忍让,处处也为我着想,可我除了感动,也没有别的感情了。
想到这里,我嘴角不免爬上了一丝苦涩。
我也不愿意相信,有的人就是这样,悄悄的,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察觉之后再想拔掉,除非我挖出整个心脏。
“在想什么?”
在我思绪正深的时候,梁毓言的声音将我扯回了现实,他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拉开椅子坐下后,冲我招了招手。
吃饭前,我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问梁毓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毓言默了默,没回答,递了双筷子给我,只说。
“先吃饭。”
我迟迟没有接,双手交织摆在双腿上。
“你先告诉我。”
“不会没有一点原因吧?我们非亲非故,你完全不用这样的对我。其实你也说对了,我这个人没什么良心,也就在心上记记你的好,不会付出什么实际行动回报,我……”
“这样就够了。”
梁毓言目光淡淡,望着我,耸了耸肩,“你只要记得就行,我也不需要你的回报,再说,你能做什么?”
我轻笑了一声,身子往前凑了凑。
“以前不行,但现在可以。梁毓言,你不是说过,我们合作——”
我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话音落下,梁毓言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背往后一靠,安安静静地听我继续说。
我想了想,就折回客厅从包中翻出了股份继承合同,推到了他身前。
看到合同封面上的名称,他眉头微微一拢,但始终没翻开。
短暂的沉默后,他却是笑了。
“你就这么信任我?”
说不信任,也是假的,这份合同,除开苏贤明和严松,我仅告诉了梁毓言。就算苏欢颜再三强调站在我这边,关于合同的事,我亦是对她只字不提。
“这和信不信任有关系吗?字我已经签了,股份就是我的了。梁毓言,如果你非要和我呆在一起,我总不能一直让你付出不是?”
“一味付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亲身经历过,十分明白。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都不愿意做,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信任他,我也的的确确不想他在我这里吃半点亏。
但梁毓言一点也不给面子,直接无视了我这句话,单手支着下巴,很直白地问。
“你想让我做什么?”
被揭穿的一瞬间,我确实挺尴尬,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坐到了梁毓言身边的位置。
“你也知道的,我妈去世的早,我爸他们一直告诉我,我妈是个孤儿。可我最近才发现,我妈是有家的,除了姥爷,还有个舅舅。但他们都去世了,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死的?我不想信是意外,没有任何意外至于一锅端。”
我说完,梁毓言又是一阵沉默,我屏着息望着他,片刻,我干干地笑了一声。
“很难查对不对?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不难。”
梁毓言换了个姿势,就端起碗开始吃饭,并催促了我一下,“再不吃就凉了。”
他这么说,我私以为他是想转移话题,可下一秒,他边吃着饭边说。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只是我很好奇,你知道了死因又如何?你没必要这么在意。”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垂下了眼帘,滚了滚喉咙,十分艰难地咽下一口饭后,才回。
“其实苏氏久泰并不属于现在的苏家,如今苏家的每个人,都是因为公司特意换了姓氏。真正姓苏的,是我姥爷,很可笑对不对?但我没有开玩笑,这就是事实。”
闻言梁毓言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眸光也十分淡然,就像他早就知道了一般,而他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知道,所以呢?南南,你知道了死因,然后呢?”
我动了动唇,他的两个问题让我所有来想说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里。
我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小心翼翼守着的这点秘密,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除了我苏南,所有人都知道!
也是这一瞬间,我不禁警惕地盯着梁毓言,我不敢想象,他还知道些什么。
梁毓言该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但他并未看我,兀自往我碗里夹了很多菜。我也没再说什么,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