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无数次,苏欢颜会选择我。
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他们三兄妹基本是互相扶持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苏欢颜对苏贤明的感情很深,算是最亲近的家人,打小她就很粘苏贤明,我长了眼睛,看得出来。但我从未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帮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只是愧疚,为了补偿那么一点点,而并非我是苏贤明的女儿。
她说她不指望我会原谅她,我听着,心里不免有些发酸。
沿着人行道,我徒步走回家,心底不断地安慰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我并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做什么事儿,都得考虑一下肚子里的宝宝。
可纵使我怎么说服自己,胸口还是堵得慌。
苏欢颜的话就跟复读机一样在我脑海中重复着,完全挥之不去。大抵是气懵了,好几次我差点就拨通了周奕琛的电话质问他,苏欢颜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知道,我就是掰开他的嘴,他都不见得会告诉我。
这样你瞒我瞒的,真累。
直到回了公寓,我一时半会儿都没缓过神,我正在黑暗中摸索着换拖鞋,身后的门猛地就被人甩上了。
我身子一僵,手心瞬时冒出了一片冷汗,顿住了所有的动作,滚了滚喉咙,刚想问是谁,就被人环住了,力道不是那么重,没有任何攻击性。
紧接着,一股酒精味扑鼻而来,耳边也跟着传来了熟悉的男声,“进了家就要关门,不然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我下一意识地退开了几步,慌慌忙忙地按开玄关的灯,视线清晰后,我看见梁毓言眼带笑意地盯着我,还嘿嘿地傻笑。
他站得不是那么稳,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刘海凌乱的搭在额间,衬衫开了好几颗扣子,领带也歪歪扭扭的系着。
我蹙了蹙眉,勉强伸手扶了他一把。
“喝多了就回家睡觉,别没事儿吓我。”
我最近本就神经比较紧绷,经受不住他这种出场方式。
“我是回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梁毓言也是顺杆子往上爬,干脆就倒在了我的肩头,鼻尖还扫了扫我,我正想推开他,他就扣住了我的手腕,忽地抬起了头,敛住了嘴角的笑意,用十分认真地语气说。
“南南,我有事想跟你说。”
他突然这么严肃,我也紧张了几分,我以为他想说项目的事,可他张口却是一句。
“我查了一下,你差不多该去做孕检了。”
说罢,他还轻扫了一眼我的小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比之前大了不少——”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咬紧牙关抽回手,手掌直接糊在了他的脸上,顺带轻推了一下。
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我才回。
“这种事不用靠那么近说!”
进了客厅,坐进了沙发中,梁毓言才跟过来,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温开水,坐下前递了一杯给我。
其实面对梁毓言,我还挺尴尬的,他总是特别会算时间,就跟个雷达似的,专挑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我刚才还想回家之后一定要蒙着被子好好哭一下,现下我只能忍着憋着。
喝了水,喉咙舒服了不少,我轻咳了一声,有些沮丧地告诉他。
“大伯……不,苏董把所有责任都推卸载在了我哥身上,先前会议上闹着要个交代的股东也默认了。”
我这么说,梁毓言脸上没有半点诧异,握着水杯安安静静地听我说,那感觉就像他早就预料到苏绍棠会这么做。
“抱歉,白让你忙了那么久,结果他还是全身而退了。”
话音落下,梁毓言极为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长腿一叠,搭在了茶几边沿。
“全身而退?怕是不能。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始终是他,说白了,苏叙只能算是他的手下。该填的窟窿,他照样得填,一分他也别想赖。他在苏氏久泰呆了二十几年,其中该是捞了不少油水,现在他不得不拖出自己的底子。面上他可以继续风光,背地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心疼。”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我。
“只是这次之后,他会更加谨慎。南南,苏氏久泰内部的事,我无法干预。之后你万事都得小心,当然,首先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明天恰好是周末,记得去医院做孕检。”
说完,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表就站起了身,把杯中的水喝干净了,朝我这边走了几步,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收回手臂,他并未做过多的停留。
望着他的背影,我眼睛莫名一酸。
“你来,只是想安慰我,是吗?”
其实我看得出,梁毓言也很累,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说话都有些咬字不清的。
闻言,梁毓言并未转身,他稍稍缓下了步伐,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你是一个人,我想陪着你。”
所谓温柔刀,就是如此,刀刀致命,专戳我心窝子最脆弱的地方,听着动容,可心里却难受得不得了。
我害怕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声,只能自以为幽默地玩笑了一句。
“梁毓言,我不是一个人,难道是一只猪?”
他还算给面子,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认为。”
听到关门声,我整个人都缩进了沙发,静默了数秒,我就上楼了。
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把苏欢颜给我的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