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如果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一切,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痛苦了,什么都能原谅,谁又愿意活得那么累?其实当时我的人已经冲进医院了,杨嫂抬头看着我,告诉我。
“大少爷,我是老爷的眼线,你把我赶走,苏小姐更不会好过!没有我,还会有别人,您心里最清楚了,不是吗?”
“您别忘了,夫人是怎么死的,也别忘了,苏小姐是谁的女儿!”
我闭了闭眼,那一刻,我恨极了自己身上流着父亲的血。如果我不是他儿子,多好。
人人都以为我不在乎情感,可事实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珍惜得来不易的温暖。
有一天,杨嫂告诉了苏南一些我不愿意让她回忆起来的事,我还没能把她送进警察局,父亲就出现在了我身前。
长那么大,我第一次尝试着和他交谈。
“双手沾满鲜血,您真的就开心了?您这么做,母亲能回来吗?呵,如果您真的那么在意母亲,梁女士也不会踏进周家的大门,说到底,您只是为了自己,您不允许任何人违背您的意愿。”
说完这些话,父亲气得不轻,他单手捂着心脏,喘了很久的粗气,他罚我跪在侧厅,三十多年,他第一次动手责罚我。
可我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心里一片清冷。
次日清晨,他又来了。
只是一夜,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他垂眸望着我,用哀求的语气,说。
“奕琛,除了苏南,你找谁我都不会阻拦。只有她不可以,你说的没错,我放不下心里那道坎,我不能接受苏家的女儿。”
“当真要我们父子恩断义绝,你才满意?为了一个女人,你是不是连父亲都可以不要。”
“你知道,就算你脱离了周家,我依旧不会放过苏家每一个人,你现在放手,我还可以留点情面。到了我这个岁数,大约也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了。”
我也逼自己放开苏南算了,这样我和她都不会痛苦。
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每次讥讽苏南想太多,但真正舍不得的人,是我。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都想好这辈子承受孤独了,苏南却十分不适时地想起我们曾经的一切。
我才发现,其实苏南一点儿也没变。
连求我别放手时的语气,都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我从来没度过这么艰难的时期,甚至比苏南离开我的那五年更难熬。我总是徘徊不定,她于我而言,就像毒一般,我压根戒不掉。
纵使我收敛了这么多,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父亲还是动手了。
他还算顾忌我,不会当面令我难堪,对苏南,他到没做什么,他明白苏南有事,我一个人也不可能独活,要了苏南的命和直接杀了我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苏南在意的人,他一一除了。
他借刀杀人,用苏南做筹码,逼苏贤明和苏叙走向了绝路。也算是做了个干净漂亮,就算警方和法医调查一千一万次,他们也均死于意外。
看着苏南一次次在我面前哭得伤心欲绝,我狠下心与父亲摊牌,爱情和亲情,我根本不可能兼顾,夹在中间,我步步维艰。
那天我们一起去了母亲的坟前。
我交出了周氏集团所有的股份,我掷地有声地告诉他。
“我会带苏南走——”
父亲仅仅点了点头,在母亲的坟前放上了一束花后,他缓缓挺直了背脊,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把抢。
抵在我的眉心。
“你当然可以没我这个父亲。”
我从来不信,父亲会扣下扳机,我亦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只是子弹出膛前,他将枪口迅速地转向了自己。
鲜血溅了我一脸,同样也溅在了母亲的遗相上。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去抢他手上的枪,拉扯中,子弹也穿过了我的肩头。
看着父亲倒在我面前,我红了眼眶。
他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我和苏南分开。
用他的命。
威胁我。
…………
“周哥,还在发呆?你再不出发,大约赶不上飞机了。”
一道男声将我扯回了现实,回忆打断,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慢条斯理地系正了领带。
从我被林哲远救出老宅,已经足足三年了,我摸了摸前不久才能站立的腿,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消失那么久,你也忍心。”
我转身看着林哲远,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总不至于半死不活地出现在苏南面前,她太娇气,万一哭得太伤心,照顾不好我儿子,怎么办?”
“你满脑子都是她,也活该被她吃得那么死,当初把你拖出来的时候,你憋着一口气让我把你藏好。你知不知道我在心里琢磨多久才明白你的意思。好在我家向月聪明,怕你中途真这么走了,苏南再受一次打击。回去后,记得告诉苏南,交了这个朋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抱怨完,林哲远轻啧了一声,“你那么长一段时间连眼皮子都不睁一下,我差点也把你丢出去埋了。”
我笑了笑,就出发了。
可能是真的太想苏南,我甚至忘了和林哲远说句感谢的话,因为这个,这小子之后还埋汰了我很久。
除了一张身份证和机票,我什么都没带,坐了飞往h市最早的班机。
*
我回来后,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