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身负重伤,跌跌撞撞的一路行来,无数次跌倒,又无数次爬起,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安笙虽没有受伤,却被饿了一天,已是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他的重量。
在又一次跌倒之后,君修冥几乎没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丫头,你先走吧,常德带领的军队就在谷外,你出去之后,再带他回来救我。否则,我们只能冻死在这里。”
安笙半跪在他面前,不停的摇头,她心里明白,只要她一离开,君修冥便了无牵挂,心念一散,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将他紧拥在怀中,哭嚷着回道:“君修冥,我不会丢下你,就像当初你在崖底没有放弃我一样,如果你要放弃,那我们就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他无奈的笑:“傻瓜,何苦呢。”
她搀扶着他,踉跄的又走了一段,此刻,安笙心中唯一的期望,就是常德可以快些寻到他们。
因为她知道,君修冥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最后一次跌倒之后,他没有再爬起来,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身上的锦袍几乎全部被鲜血染红了,被谷底的寒风一吹,袍子变得冰冷坚硬。
安笙蹒跚到他身前,拍打着他的脸庞:“君修冥,你醒醒,醒醒啊!求求你不要睡,不要睡,你听到没有…你若真的睡了…清妍怎么办?”
安笙抱着他,因为内心的恐慌使她无助的哭泣着,她已经没了勇气再看着亲近的人死在她的眼前,她什么也不能做。
可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摇晃着他,却依旧无法将他唤醒。
他沉睡的容颜,平静而释然,也许,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可是,她不能让他死。
安笙拥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而他的体温还是不断的下降。
不得已之下,她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喂给他,并将内力不断渡入他体内。
安笙无法移动他沉重的身躯,只能抱着他,在原地绝望的等待:“你要活着,为北盛的天下活着,你若真的死了,北盛又将再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君修冥,你忘了吗?你根本没有资格去死,金陵城还有人在等你,你们才刚刚相聚,你忍心天人永隔吗?”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说出口时,安笙的心都犹如针扎的疼,突然间,她有些羡慕清妍,为什么她没有先遇见他。
他是帝王,这么多年过去,心里却始终只装了一个女人,也只爱了一个女人。
天已彻底的黑了下来,她听到耳边狼嚎的声音越来越近,安笙知道,它们都是闻着地上的血腥的液体而来的。
然而,长时间的过去,她并没有等到常德这个救兵,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结队成群的白色雪狼。
它们敏锐的眸中因找到食物而雀跃欣喜,在安笙耳边肆意的叫着:“嗷呜~”
安笙死死地将君修冥护在怀里,她的唇片轻轻颤动着,吞吐出一串白雾:“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狼群听到她的咆哮,退后了两步,为首的白狼仰天长啸了一声,其余的狼接二连三的向安笙扑了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为狼群的食物时,山顶数只利箭“哗哗”的射了下来。
紧接着,安笙看到山上亮起火把的星光,印在眼底,泪水夺眶而出,她想了那么多的死法,从来没想过会被狼咬死。
常德迫切的来到她与君修冥面前,此时的安笙意念一散,意识也开始模糊。
常德手臂按在她肩头,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娘娘,娘娘……”
安笙的眼帘却缓缓合起,口中模糊的呢喃着:“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而后,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
因为他的计谋,赵国帝都被攻破,大波的北盛士兵入驻。
安笙坐在园中,石桌上是一套精致茶具,冷掉的雨前龙井依旧散发出淡淡茶香。
行宫地势高,坐在院中,安笙刚好可以看到雪峰山全景。
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在雾气环绕之中,如梦如幻。
从谷底离开,她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才清醒,而君修冥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伤口恶化,高烧不退,又身中剧毒。
张太医说,若再晚个把时辰,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娘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常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件厚重的披风搭上了肩头。
安笙回眸,淡然而笑,道了声:“谢谢。我已经不是贤妃了。”
常德叹息的说道:“今日见你还没吃过东西,老奴特意让御厨煮了些粥给你,多少去喝一点吧。”
“我还不饿。”安笙轻摇了下头,又问:“皇上如何了?”
常德俊容淡漠,眸色忽而沉了几分,安笙心口一惊,手掌下意识的蜷起,生怕从他口中听到噩耗。
他的语气并不轻松:“皇上的伤势已经稳住,刚醒了一次,喝下了解毒的汤药。”
安笙点了点头,却也并没急着要去看他,目光一直停留在远方。
常德不语,顺着她的视线,遥遥看向远处雪峰山脉,许久后,才再次开口:“今后有何打算?”
安笙凄苦一笑,是去是留,根本没什么分别,因为她终究还是要回去顶替公孙淑媛的位置。
默了半晌,她才说道:“还没想过。”
常德思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