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载着孟靖谦飞快地驶向医院。
急救医生给他戴上了氧气罩,并且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包扎,颜歆月就坐在一旁一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他双眼紧闭的躺在那里,头上脸上满是鲜血和泥土,几乎都辨不清他的五官,黑色的西装上布满了脚印和灰尘,血迹混杂在衣服上,脏污的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侥幸逃生的人一样。
他一直都是一个爱干净的男人,干净的甚至有些洁癖,颜歆月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狼狈又悲惨的形象。
她不禁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他明明虚弱的快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还是强颜欢笑的对她说,他说过会保护她,就一定会做到的话。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砸在他缠满纱布的手上,很快就渗入倒了纱布中,消失不见。
救护车很快就开回了医院,一大群医生和护士早已等在了急救楼下面,车一停稳,人们就一拥而上,将他抬到了急救床上,用最快的速度推向急救室。
颜歆月跟着医生护士一直在跑,她脑子里早就已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的在向前跑。
急救床的轱辘碾过她紧绷的神经,她的手一直握着孟靖谦的手,进急救室的时候,她被一个护士拦在了外面。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她就这么生生顿住了脚步,直到看着医生和护士把他推进去,她再也握不住他的手,就连之间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急救室的电动门很快就被合上了,头顶红色的急救灯也亮了起来,一扇门却将这里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外面的人心急如焚,里面的人命悬一线。
颜歆月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像是一块木都一样,目光呆滞,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嫂子,先坐一会儿吧。”
清淡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颜歆月僵直的转过头,看到了童非凝重的神色。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哑着嗓子打了个招呼,“童警官。”
童非客气的询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她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童非也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她的肩朝走廊上的座椅走去,她全身的力气都好像是被抽尽了一样,整个人都虚乏无力,全都依仗着童非。安排她坐好之后,他却靠在墙壁上,目光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走廊里站了许多人,有公安,也有媒体记者,一时间吵吵嚷嚷,最后都被医院的保安给赶了出去。
颜歆月始终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墙壁,直到一串焦急而又凌乱的脚步声朝急救室的方向跑过来,她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孟继平和左芯玫夫妇心急如焚的赶了过来。
急救室门口没有别人,左芯玫转头看到靠在墙壁上的童非,便立刻朝他扑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童非,靖谦怎么样?啊?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进急救呢?”
童非垂下眼咳了一声,抿着唇沉声道:“孟叔,孟婶,三哥是……被人盯上了,所以才……”
孟继平按了按眉心,声音都有些颤抖,“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进去多久了?”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医生还没有出来过,进去快四十分钟了。”
“四十分钟……”左芯玫喃喃自语,忽然瞥见了一旁的颜歆月,立刻变了脸色,“你怎么会在这儿?”
颜歆月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哑声道:“孟董事长,孟太太。”
“通知我们的人在电话里说,靖谦是为了救人才会受重伤,难道他救的那个人是……”左芯玫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步冲到了颜歆月面前,抓着她的衣领咆哮起来,“是你!颜歆月!是你对不对!靖谦就是为了救你才出事的!”
颜歆月被她摇的头晕脑胀,可是除了不停念叨着“对不起”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我儿子!”左芯玫怒目而视的瞪着她,一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害了她那么优秀骄傲的儿子,她就恨不得能杀了她才好。
左芯玫越想越痛心,忍不住朝着颜歆月的脸扬起了手,然而这一巴掌还没落下来,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
“妈!您这是要做什么?”静言抓着她的手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也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没想到一到这里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静言你放开我,就是她害了你哥,我要替你哥出这口气!”
“妈!您别闹了行吗?”静言痛心疾首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您还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形势吗?我哥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他爱歆月姐,他豁出命也要保护的人,你现在却要对她动手,你把我哥置于何地?”
左芯玫怒其不争的指着静言,“你还帮她说话是不是?”
“我不是帮歆月姐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我哥醒来知道你这么对待他视如生命的人,他肯定又要跟你生气。”
左芯玫这才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就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对着颜歆月恳求道:“颜小姐,算我求你了,离我儿子远一点好吗?我就这一个儿子,你放过他吧,求你了。”
滚烫的眼泪从她浑浊的眼中翻滚出来,颜歆月更加愧疚,低下头小声啜泣着。
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脚步匆匆的朝着急救室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