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向许香薷攻来的一瞬间,她便一眼看出荆芥是中了催眠术,这一个多月来她深知荆芥的武功在她之上,也没傻得直接跟他对上。按理说东岳教的催眠术已经被圣姑调换,这个圣女修习的该是假的那份,不应有这样的效果才是。但看荆芥如今的模样,又分明是中了大成催眠术的征兆,一时倒让她难以分辨。
就在她思索的这几息间,荆芥已到她身前,四个隐士恪尽职守,想也不想地挡在许香薷面前。
三个隐士因为动用惊雷石被波及,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荆芥手中的皈依剑只轻巧一扫,他们便被剑风扫到一旁吐血不止。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许香薷下意识蹙眉,拉开仍旧固执挡在身前的隐士丁,冷声道:“让开。”
隐士丁不敢违抗,推至旁处,眼神紧紧锁住荆芥,随时准备上前保护许香薷。
许香薷运起催眠秘术,右手在虚空处画着繁复的图纹,一边唤着荆芥的名字。
她的声音清透、干脆,又带着一丝余音绕耳,低沉的时候听得人耳痒心也痒,仿若在灵魂上轻声呢喃。
“荆芥,荆芥……”
心头有模糊的声音在呼唤着,荆芥的眼中闪过片刻茫然,握剑的手微微下移,剑尖停在离许香薷喉头半寸的地方,再没动分毫。
“月神教的圣姑来了?”柳念笑嘻嘻地看着许香薷,似乎有些意外,“好像跟教主说的不太一样,年龄好像大了点?”
许香薷双眼一眯:“你拿活人练傀儡?”
“姐姐不是也在修炼吗,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绝世功法,却整天做些无聊的事,你不觉得太过乏味了吗?”柳念吃吃笑了会儿,踮起脚尖在大汉背上狠狠一划,“你说是吧?”
后头有人呸了一声,叫着妖女,然而话才刚落,就见他整个人突然爆成血沫,碎肉溅在了众人身上。饶是恶煞如流沙城的人,也登时吓得噤声不语。
许香薷看着一脸天真的柳念,问道:“你把人命当儿戏?”
柳修也跟着上前一步,涩声道:“念儿,你莫走错路……”
“走错路?”柳念看着柳修,仰天大笑了好一会儿才道,“爹爹,你可知念儿走的最错的路是什么吗?”
“念儿曾经等了爹爹十五年,后来又寻了爹爹两年,我走过无数的路,现在才发现都是错的。”柳念双手摊开来,在大汉的背上悠悠转了一圈,欣然道,“念儿觉得,现在才是走到最正确的路。”
黄沙上的傀儡越来越多,朝着流沙城一步一顿地走来,大汉驮着柳念很亏就爬到了通道前。
大汉突然纵身而起,三两下就爬上了墙头。
柳念居高临下望着底下一众人:“既然圣姑已经来了,那么比赛便提前开始吧,就以我新得的仆从为饵怎么样?”
以往的催眠比赛,无非是双方进行两轮,第一轮是各自挑选一人催眠,谁能把对方催眠的人唤醒就算赢;第二轮就是催眠者本身的对决,比的是精神力的持久度,谁先精神衰竭谁就输。
柳念现在的情形相当诡异,许香薷摸不清她的路数,一直在暗自观察中。听她这般说,许香薷看向荆芥,后者仍旧举着皈依剑正对她,神色毫无波动。
思考了一会儿,许香薷才道:“好。”
顿了顿,又问道:“还有一位……”
“你说那个啊?”柳念摊手,“他不太听话,念儿便将他练成圣物了,姐姐要是喜欢,送与姐姐便是。”
柳念口中的圣物,想来便是这些傀儡无疑了。
许香薷自然是没有忘记她的男主林寻艺的,但因为跟谢如玉关系已经很好的缘故,再从她那里再三确定不会对林寻艺有任何情谊之后,她对这位男主的感情就淡薄了很多。
但到底是她亲手设定的男主,心里自然也是当成孩子一样关心着的,咋一听柳念如是说,心神就恍惚了一下。而后便冒出另一个想法:绝不可能。
即便跟命定的女主不再会相爱,他好歹也是原书的男主,男主光环这种东西,可是能保命的。
林寻艺个性沉稳,有极富正义感,又他不爱参与是非,因此跟柳修很是投缘,两人一见如故,在路上这段时间,两人倒是成了知己。
听闻他可能遇难,还是遭在自己女儿手中,柳修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他痛心疾首地指着柳念,眼眶通红:“念儿!你怎可能如此……糊涂啊!”
“啊……爹爹这是在教训我吗?”柳念嘴角的笑意收起,转而又用腹语说话,“爹爹与我初次见面,还未让女儿尝尝温暖,便开始享受爹爹的威严了吗?还真是让念儿……难过呢。”
腹语雌雄莫辩,又带着难言的粗噶味道,听起来毫无美感可言。柳念说完这话,便不再看柳修,手中拿起一枚玉笛,开始吹奏起来。
笛声起先悠扬婉转,甚为悦耳,后又急转直下,徒然激烈,那些原本行动迟缓的傀儡们不再攀爬,一个个都站起狂奔。
一曲过后,柳念双手垂在身侧,风扬起她身后的黄沙滚滚,红色流苏在她身遭飘扬。
及至脚踝的发丝拍打着她藕节似得小腿,她仰头看向太阳的方向,腹内道:“杀了他们。”
催眠术只有一种,可杀人,也可救人。
外海大陆与许香薷并无半分联系,即便这里变成人间炼狱,一个活人都不留,她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做,当她身处其中,看见一个个原本嚣张跋扈的人在傀儡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