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岚抬起手,将她划过自己下唇的一缕长发按在唇上,开口念道:“梳亡发如蝉。”
迟墨敛下纤长的睫羽看了他一眼,将后半句诗句给补全了,“镜生波上莲。”
他开口夸赞她如雪长发,而她则是礼尚往来提了一下前日所看到的宛如水中莲一般盛开在湖心的他。
云清岚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开口道:“流萤也是露莲双脸远山眉。”
迟墨一顿,觉得自己可能又是被调戏了。
云清岚似乎很喜欢随性拈来几句诗词借以调侃她,含笑着敛了眼睑又道:“红绡舞袖萦腰柳,碧玉眉心媚脸莲。”
迟墨果断地蒙住了云清岚的嘴。
被她的手掌盖在了唇上,云清岚也不见恼。
他一笑,而后抬了抬下巴,微凉的嘴唇吻上了迟墨的掌心。
迟墨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那烙在手心的温度。
如触碰含羞草看到它缩起叶片一样的反应,云清岚起身,屈指抵唇,而后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看着她,很是认真地说道:“现在的流萤很可爱。”
骤然划破头顶的烟火将她了无烟火的面容渡上一层浅浅的光。
被犹如日出一围的青衣女子坐在缀满星火的湖水旁,单薄的唇瓣轻轻的抿着。
她左手的手指不自然的蜷着,右手扣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有些茫然的目光难得的参杂了几分人气。
云清岚的那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而贯来有着良好家教的迟墨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道谢,却被他先一步按在自己的膝上。
后脑被宽大干燥的手掌拖着靠在了他的膝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迟墨只定定地看着眼前与自己距离咫尺的云清岚的面容。
映在她眼底的青年的面容干净而柔和,素淡的眼底却埋伏着几分温柔。
云清岚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将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散开了她如雪的长发。
夜夜莲灯十里红,烟火舞婆娑。
头顶烟火不断绵延散落。
云清岚缓缓的低下头,凑近了她的眼眸。
迟墨不闪不避,只是看着他。
她的眸色又深又沉,与她白如霜雪的长发却是一个再过鲜明不过的对比。
然而,此刻,那双漆黑晦涩的瞳眸中却映着漫天光华。
烟火璀璨,尽数都盛开在她眼底。
云清岚忍不住抿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自觉的笑容。
而他的笑容一如头顶绚烂不休的烟火,如即逝的星光一般划入她的眼底。
云清岚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一瞬间这世上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
——只有他,还有她眼眸深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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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墨与苏华裳的婚礼中途暂停了。
这当然并不是因为苏华裳突然地想开了,也并非是因为云清岚做了什么手脚,而只是因为——
“魔教的人来了。”
“大概是来寻仇的吧。”
大敌当前之际,云清岚却还能悠闲自若地捧着手中的茶水慢慢地饮着。
他微笑着说道,“毕竟安之可是破了他们的总教。”
苏华裳半敛着眼睫,幽幽的紫色在他虹膜上一转即逝。他的表情是与云清岚格外相似的漠不关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即便是坐在整个江湖正派最高的位置上,苏华裳却也是丝毫不掩自己格格不入的冷漠与傲慢。
正义和仁义对他而言都不过一两黄金来得重要。
“如果不是有人以万两黄金为价我才懒得管。”
苏华裳闭了闭眼。
因眼睛刹那闭合而微颤的睫羽犹如翻飞的蝶翅,在轻轻盖下的时候有着微不察觉的羸弱。
然而诚如他所说——
不过弱冠便就在江湖上声名浩大的,在各方倾轧的势力中仍能被推举成盟主的苏华裳至今为止也从未有过任何的符合人们心中道义的任何作为。
而那些力挺他上位的背后势力也不过是想立一个傀儡,操纵权势。当然这种愚蠢的想法最后肯定是没能实现。就算是处其位不作为,苏华裳也能牢牢地稳住自己的位置,然后继续无所事事。
盟主的位置于他所言一文不值,唯一能够打动他的只有金钱。
而正是因为有人待以万两黄金,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苏华裳才会决定对着近些年来越发的与正派井水不犯河水的魔教出手。
“金钱无所不能。”
苏华裳如是道。
迟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真是无所不能,那你为什么不给那些魔教之人一人发一笔钱,让他们回去呢。”
对此,苏华裳振振有词,“那是我的钱,凭什么给别人。”
迟墨:……
差点忘了这是一个死要钱的。
云清岚抿了一口茶,说道:“也正是因为这样安之你这样的性格,所以即使收到了魔教欲对你不利的信息,其他人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苏华裳抬了抬眼皮,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敷衍,“也不见得别人在你的永蛰谷被包围的时候伸出援手。”
他现在可是在永蛰谷。
而永蛰谷却是云清岚的地盘。
云清岚说没有人援助他,这句话的意思又何尝不是没有人来援助永蛰谷?
终究,他们两个在人情世故冷漠之上也不过是